如此淡淡雅的一句话,让我心急如焚,“要给他请丈夫,要给他吃药,不就是一个落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落就落。”
为什么啊,好多的为什么交织在一起,打得我头更痛。
我不想再去想了,好累,好痛,一整夜没有睡的,就为了画这个,心情不好当然画不出什么绝世好画来,而且,我画艺有限,境界不高,他可以不要。
提起笔,在那右下角,细细地写上朝代,日子,还写上了我倪初雪三个字的大名。
我哪里知道,这一幅画,意义那么的不同。
我只想要小静平平安安的,变故,唉,人生里,总是少不了变故的,他还是一个孩子啊,如何受得了呢?可怜的小静,这下必定吃定了苦头。
千里笑着:“倪初雪,你的字,倒也是好看。”
这是当然,我跟着宁妃,可看了不少她的字贴,多少还是学得来一些的。
“好,我收起来了,我说过的话,会做到的,这黑眼天珠,还是你的。”他取出天珠,放在桌上。
桌上的黑光华灿烂夺目,我已没有了欣赏的心了。
心里担心着上官雩和小静,过得真是一个度日如年啊。
好不容易,过了足足一天,林珣也画好了。
出来的时候,我想着,如果可以不用回京多好,而现在居然想着,快些吧,早些回去。
我的心境,为什么总是改变呢。
我明知道,一回宫,我不会再如此的自在和安宁。
我却想着回京,上官雩会在城外接我,我又得麻烦他帮我照顾小静了。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颗心吊得高高的,马车一辗一辗的,心也跟着降落,再旋转着。
唉,如果是要来的,我终是不能躲过。
也就只能静然接之了,上官雩,千万不要我回到京城,会是心碎一地。
我寄望如此高,我自私如此多,其实心里,已是超过了喜欢的界线。
走了好几天,大概是因为上官雩的药没有什么效用了,我又扑天盖地乱吐一番,头晕得我看什么都是晃来晃去的。
浑身无力的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想什么都头痛。
林珣担心地看着我:“初雪,怎么会晕得那么厉害,小木子,你们赶慢一点。”
“不,还是快点回去好。”
“你难道想早点回到牢笼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真是了解我啊,可是,他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呢,我急切地想要见到上官雩啊,想要知道京城的一切。
我虚弱地一笑:“没事,就想早点回去。”
他似明了,长叹一口气,“初雪,路还远。”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路,真的还真远,我和他隔着太多的东西,虽然在黄山都没有守什么礼教,他那人,从来不守的。
想牵手就想直接址起我的手,想要揽着我的肩头,也没有问过我,而且,还偷袭地亲过我一下,想起来就脸如火焚烧,上官雩。
我也很担心京城的事,这一路上,只要休息,就传得如火如荼,上官家要迎娶公主,是给这个沉闷的燕朝,带来多少的新鲜之气啊。
我好讨厌听到这些消息,我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京城,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林珣不说,可是,他神色中的忧虑,也让我有些高兴了。
朋友,真的不是讲的。
为你担心,关心你,看着你,帮着你,朋友,真好啊。
“初雪,说一句实话,相差太远了。”他轻轻地说着,如烟一般地飘入我的耳里。
我知道啊,真的相差得很远,我只是一个宫女,他是天凤公主的独子,他是名满燕朝的神医,他手腕高,他长得俊,他家财万贯,虽然,他没有什么封官为王之类的,那是他不要,他不屑,皇上看中他做驸马爷。
而我呢?我有和玉贞公主站在一起的权利吗?没有,真的没有。
我无助地眼神看着林珣,“我不知道,我得先看看。”
我不能这样就放弃,也不想要胡思乱想,我喜欢上官雩,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喜欢,所以我才会那么地难受,那么地心烦。
林珣不忍看我,别过头去。
“京城到了”过了大半天,他静静地说。
我心里一震,我听到了杂闹的声音,我知道,京城到了。
揭开帘子,他会在这里等我吗?我说好的,我们约好的。
因为街上太多人,不会走街上,而是从那僻静之路回到皇宫里去。
我手有些抖地掀开了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
可是,我真的好失望,我看了好几次,我生怕遗漏了,细细地看着,认真地看着,没有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心,一直跌一直跌,到了最低处,还有哀痛着。
说好的,为什么不来,难道,真的是成亲吗?
“初雪。”林珣拍着我的肩,“下车吧,到街上陪我买点墨。”
林珣,为什么不揭穿我的梦呢?我看着他,我觉得眼里有些迷糊。
他轻笑:“看什么呢?下车。”
他跳了下去,让小木子将马车赶进城,在指定的地方等着他。
我抱着画,这些画,都是我要送给他的,还有一幅很大的,可是花了好多银子买的宣纸,上好的纸质,细腻、
我画这个,足足画了一天,就连林珣看了也不作声,他知道我很用心去画。
还有松树,那般地刚劲有力,是我特地专画给他的。
也许,在忙吧,我这般地说着。
我抱着画,走得有些乱,越是靠近那药铺,越是心纷乱。
林珣倒也不说话,他直走,不是买墨,而是到上官药铺。
到了他的药铺,还是那个小二,用着不屑的眼光看着我,“你找我们少爷,少爷正在忙婚事,不会到药铺来。”
忙婚事?好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啊。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来的,我呆呆的,任林珣址着走。
四周吵杂的声音静得我听不见,是他们都在看着我吗?我看过去,却没有什么意义,连看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心连痛的感觉也没有啊,我是怎么了,太迷糊了吗?团团转成一个圆在翻滚着。
如果不是林珣拉着我的衣服,我必定,不会走路,我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一直走,然后,我觉得心好痛,觉得眼好累。
“林珣,我们回宫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小声,好小声,每一个字,都有些破喉的沙哑,从心里透出来,那样的失望和痛心。
林珣停下,看着我,眼眸里流着担心和气愤,“初雪,到上官雩去。”
我更是不愿走了,“不,我不去。”
“你怕什么呢?初雪,有点傲气。”
我摇摇头:“所以,我才不要去,林珣,我不要去,他准备他的婚事,我的出现,不会好的,留点尊严给我,我真的不想去。”我去了,我怕看到更心痛的啊。
“我只是一个宫女。”我自嘲地说着:“我有什么资格去。”
他看着我,眼神那般地坚定,“你一定得去,要是换了别人,我不会管,也不理。可你是倪初雪,你有你的尊严,你有你的傲气,无论如何,你也要直着肩头进去。”
我行吗?我无力啊,我垂下的肩头,那般地沉重。
“或者,你可以听听他怎么说,如是失望,不也是这般的吗?”
“我怕见到他府上的人。”我有些胆怯,虽然流传是这样,我还是相信上官雩多一点的。他哪会那么容易就折服,失望,我从一开始就担心着,担子那么久,到头来,我也是这样没有准备。
“别怕,你只是一个宫女,你跟着我的后面,林画师是不会让跟着他的宫女为难的。”
我看着林珣,那么的真切,为朋友,这般地坚定。
或者,男女之间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他是喜欢我的,我确定,正如我确定我喜欢上官雩一般,一旦我知道,那就是喜欢,我也不会那般地笨。
他眼中的关心,他眼中的心痛,我鼻子一酸。
他带我到上官雩的府上,那三介描金大字,“上官府”高高地挂在正门上,狂草的书写,正如他的性子。
林珣敲开了门来,有礼地说:“宫迁画师林珣求见。”
“等等,我去找我们家少爷。”那守门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去。
那墙上还张贴着红红的喜字,刺痛了我的眼,不会的,怎么说娶,就娶了呢?
好痛好痛啊,现在我知道什么才叫做心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我心都翻转过来了。
“林珣,我们走,好不好。”我哀求着。
我真的不想见了,我不知道再见会不会让我痛到骨子里去。
他却稳如磬石般地站在那里,“一定要见。”
一会儿,一个管家一样的人过来,打理了会说:“林画师不知来访有何意,我们家少爷过三天之后就要成亲了,无暇顾及。”
三天,真是巧啊,刚好是皇上的寿辰,为什么,他愿意了吗?他折服了吗?
他呢,为什么不愿出来见我呢?我都来了。
林珣冷笑:“三天之后成亲?”
“什么都别说了,林珣,我们回去。”不要看到这大红的喜字,心在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