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倒是无所惧,我只要死守便成,那做给林静如看的一幕,她们尚还拿我不是办法。
而七皇子,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心思,我猜不透。
“明明暗暗,我怎知,有多少人知道梨香呢?”多少的事,以为是明白的,却是蒙黑一片。
七皇子,他的心藏得太深了,我看不透他啊,想到他冷狠无情。我手有些颤抖,上官雩以为我手痛得很,轻声地说:“一会给你上些药,过二天就会好。”
我点点头,有人关心,真是舒服。
“你们姐妹还真是胆大包天,倪初雪,你倒就不怕让人杀了你的脑袋。”轻柔过后,可没有忘记,还要责备我。
我觉得头大:“没有人帮梨香。”
“所以你就把事情揽在身上,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多想一想呢?”他说得很气愤。
我挑挑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好好地站在这里。”任他骂。什么时候,我竟然不回嘴了,竟然这般的顺从了。
他没好气地看我:“还得意得起来。倪初雪,我不得不服了你,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说出去。”
我低低地叹气:“我当然知道,上官,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是个老头子一样念叨个不停啊,还要边说边骂,真是不好的脾气。”
他瞪着我,气得嘴角抽着。我笑着推着他走:“不气不气,上官公子的要虚怀大度。”
上官雩眼神无奈,黑如泽玉,熠熠生辉,带着一些宠爱,叹气地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想高傲如他,对我叹气,说着他的无可奈何,我心里头,竟然有成就感,当然,我不能笑出来的,不然的话,他只怕,用眼光来瞪死我。
我当是知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果不是他问,我也不会告诉他的。这无关于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知道得多,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认识上官雩,是我现在最大最大的收获和幸运,虽然刚开始并不怎么好相处。
可他帮我的,是我以前无法想到的。他带给我的,是一些我从来没有的依靠。
他无奈地拖着我的手走:“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不能常来了,他昨晚可是连拒绝得够彻底的。
常来,皇家的脸面放那里,而且,玉贞公主知道他常来这里,如果,有人看到我们这般。我的日子,也只怕是过不下去了。
有些事,就是明摆着,一看就透。
昨晚的上官雩,也着实是让我惊讶极了,好一个上官雩啊,怎么如此的傲气呢?和皇宫的华丽靡俗,格格不入,清高如他,让人赞叹。他的骨头是用什么组成的,让我好奇啊,我要是大夫,我就想拆开看看了?
他如此的狂傲。面对皇上,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惧色。
经过昨晚,他的浮燥,我的浮燥,好多的不安,都安稳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烦忧地说:“只怕,出宫这一件事,得缓一缓了。”
“别急。”我想去抚平他的眉,可是,又觉得太亲近了,而且,他太高了让我够不着。
靠近上官雩我会心跳得厉害,可是靠近太子,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一点也不害羞,而林珣,更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我能理解这些,上官雩能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宁妃的小院就在眼前,这条路,为什么不长一些。和他,就可以多走了些。
时间尚早,他留在外面,我进去拿水桶打水,他尾随我而来。
回来的时候,自然水是担在他的肩上。
他像是不费力一样,自在的很。
盯着我的腰看了一下:“下次我不在,你挑水得小心些,宁愿多走几次,别挑多了。”
“我知道呢?上官,到了,你从前院进去,我将水提进去就好了。”
他将水放在后门就往前院去,我又想起了在我家那里,也是如此。
我也是叫他先走,然后再偷偷摸摸地从后院进去。
那里,是避嫌,这时,是避眼。
“上官。”我叫住他。
他转过头看我,挑眉说:“怎么?不舍得啊?”
这算不算是调戏,我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娇嗔地瞧他一眼:“我才没有,我是叫你,小心路啊,别摔着了。”
他笑得开心,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胆小鬼。这平路,如何有石头有坑,有什么话,也不敢说出来。”他头也不回,然后向我竖起一只大拇指,在我来不及要笑的时候,拇指就指向了地下。
我看着后门,直发傻笑,这上官。
一进了这院里,我就是宫女,他就是大夫,各司其职,也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坐在一起,自在地说说话。
他替宁妃施完针,就得告退出去。
宁妃让我送他出冷宫,对于我的事,她是一知半解,有时我觉得宁妃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很多的事,总不太好说。
她希望我能更接近林珣,可是,她又让我和上官雩有独处的机会。
这二个俊秀耀眼的男子,她都不得罪,又想收拢。
上官雩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一瓶药给我。“这让她涂在手上和脸上,看起来不大好看,可是,宫里怕是出疹子,怕染上,会将她遣得远远的。喝多二盅茶就会消下去。”
我有些怀疑,就这一瓶小东西,就可以让凤儿避过更大的伤害吗?“那要是医女诊出来了怎么办?”这可是作假,凤儿会更惨的。
他得意地笑:“倪初雪,你还真小看我的医术了。这医女要是诊得出来,我就改行了。”
唉,还是这般,终有一天他会让他的话给压倒就好,狂得好像天地只有他上官雩最厉害的。我收好瓶子,一路上,那秋日的阳光洒了下来,让他满头满脸都是明暗交替。
他有些替我担心:“只怕你的日子会难过些?”
“我倒是不怕的。”我老神在在地说。不想让他担心,他要面对的,比我可多了。他的压力,比我重多了。
他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法子?”
我笑得厉害:“不动应万动,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乱动。”
他笑了出来,满林子都是他开怀的笑:“好一个厉害的倪初雪。”
“现在不必担心了吧,呵呵。”我轻笑着,其实,我是不想让他担心。
“唉,倪初雪,要你伤心真难啊。”他低叹:“倒是也好,我就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什么凡杂之事,都会从你的眼里变得清透安宁。”
心里暖暖的,带着羞意我仰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变得很澄净,很柔和。
他拍拍我的肩:“有些事,就要这样,不要去管多了,或许,梨香带给你的,会是一种福气。”
我摇头轻叹,心里又堵上了:“我并不想这样,这种福气,我不想要。如果梨香能得宠,我会替她高兴,她有她的压力,有她的坚强,一直过来,她都受了不少的苦。”
“也太大胆子。”他冷冷地泼我冷水:“一旦那个,你就知道,后悔的路都没有。”
“也许,是她的路,是她的命,她选择了这样,她不得不赌。”梨香一直在寻找着机会。
上官雩对梨香是没有什么好感,他总觉得是梨香欺负了我一样。
不知不觉地,又要走出这片树林,冷宫的门,就不远了。我轻笑:“好了,你自个回去了,我下午给你画幅剑兰,如何?”
“别累着。”他小声地吩咐。
不远处,七皇子独自从冷宫进来。
我收起笑,朝上官雩弯腰,然后退在一边。
七皇子身上,总是带着冷然的气息。锐利的眸子扫我一眼,又看着上官雩。
上官雩对他可一点也不客气,行个礼也没说上一句话,就出去了。
七皇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压得沉沉的气息让我整个人毛孔都竖起来。
我全神贯注地防备着他,哪怕他脚步一个停顿,我都有些紧张起来。
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入了小院,就直接去看宁妃。
宁妃坐在桌面惬意地吹着秋风,看到他来,嫣然一笑,亲切地说:“破邪今儿个好早啊。”
“二姨。”我听见七皇子低沉地叫。
原来,宁妃娘娘是他的二姨,也就是说,有些血缘了,怪不得如此的亲近。
那宁妃和他的母妃,岂不是姐妹,姐妹共夫,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奉上茶,就静待在一边等候着吩咐。
宁妃的身子大好,给这冷宫的秋天,添了些快活的色彩。
宁妃问得多的,无非是十七皇子楼破雪。
奇的是,今天七皇子怎么说了那么多话,平日里倒是不出声的。其实也不怎么重要,随意地问。
宁妃也兴致极大的说着,多的时候是她说,他沉默。
他极是不安,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外的院门。
宁妃轻笑地问:“破邪有事就去忙,二姨身体好了,也不必陪我闷着。”
“没事。”他冷冷淡淡地说。看了一眼门,又收回视线。
自打那毒疹事发生,宁妃这里的膳食都由七皇子直接让人送进来。
送午膳的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看看宁妃,又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