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越来越是遥远着,天地在变色,我泪雨滂沱。
轻轻地,一张被子盖在我的身上。
我不想看,别走近我,恶魔,暴君。
“天爱。”
是软软的叫声,可是我越发的不想睁开眼睛了啊,原来是你,莫离,我看到了油焖大虾,可是我不知,你还在里面,你一定看到了,听到了,知道了。
我闭气,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死过。
他用被子抱着我,放了进屋里去。
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我的手,一个使劲,接了回去,揉了揉,轻声地问我:“痛不痛。”
我不说话,他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拭去我的泪:“天爱别哭,我进宫,是想来和你告别的,你不在,我在厨房里想给你煮点东西吃。”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大抵不想多事,就一直藏着。
可是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更羞怯的呢,莫离,李栖墨根本就是一个禽兽。
“天爱,对不起。”他轻叹地说:“我再也不逼你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过你的日子,我现在没有办法将你带出宫里去,天爱,我想我离去,也许是最好的。”
“别哭。”他轻笑地说着:“天爱,你喜欢吃虾,还喜欢吃莲藕,我便到南方一带去,我会种很多的莲藕,顺便养虾。你知道白莲花吗?出污泥而不染,清净圣洁,但是天爱比那白莲花,还要清净,天爱的笑,是世上最无忧,最漂亮的。”
他低头,带泪的唇,轻轻地印在我的脸上。
然后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我满口都是血,我没脸叫住他。
离去,你不是成全,你是想解脱我。
越想越是难过,哭得晕了过去。
你离开,我也离开吧,你只留我一个人在这样的世道,算什么呢?莫离。
可我醒来的时候,却不是在冷宫的,身上也是抹净了,槿色守在我的身边,神色焦急地看着我。
等着我醒来,她激动叫着:“醒了,娘娘醒了。”
难道不知道我早已经不再是娘娘了吗?这般叫让我讨厌。
“娘娘,喝点水。”
她端来,小心地在我唇上润着。
我紧闭着,不想吃东西。
“娘娘。”她哀求地叫着,我主是不张口。
“小蝈蝈,快去告诉皇上,娘娘醒过来了。”她抹抹泪。
小蝈蝈轻声地说:“好,不过皇上现在估计过不来呢,还在上朝。”
“去等着。”
“是,我这就去。”
没死呢,晕过去,不是死过去。
我心里是如此的安静,谁也不恨,谁也不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由帐顶,一定是在未央宫里吧,原来这里的一切,并没有改变。
“娘娘别这样,娘娘受了委屈奴婢知道,可是娘娘是很勇敢,很坚强的,槿色一直很喜欢,也很佩服娘娘的开心,在这个宫里,还有多少呢?”
我的翅膀,折了,的脚断了,我的手断了,我再也不能再想着飞了,我更不能爬墙,又不有上树了下水了。
他进来,槿色悄悄地出去。
他走到我的床边,低下身子看着我,我合上眼,不想见他。
“天爱,对不起。”他轻声地说着。
由得他说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会听进去的。
他伸来摸我的脸,转脸,不让他碰,他再摸过来,我拉起被子,和还痛得紧呢,咯吱咯吱响了一会,忍着这痛将被子拉过头,谁也不想见,我只想一个人缩在一个角落里。
我很安静,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别恼朕,好吗?”他低低地说:“朕让你打回来,天爱,别恼朕。”
他坐在这里很久,我也很久没有理他。
槿色说:“皇上,娘娘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御医说娘娘的身体弱,有小产的迹象,要好好保胎。”
我心里一动,有些悲哀,我肚子里,真的有孩子了吗?还真的是一语成谶了,说谎说得多了,会变成真的。
“天爱,乖,好好吃些东西,为孩子着想一些。”他在外面轻哄着。
孩子,你倒是真想得美。
想要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去吧。
狠狠地一手打在肚子上,我痛。
他揭开被子,抓着我的手:“天爱你干什么?”
双眼看着我,血红血红的:“天爱,那里怀着宝宝,要护着。”
“你最好给我弄掉。”我冷冷地说,白他一眼,然后闭着眼睛不说话了,趴了过去,索性让他什么也看不到。
气息如此的凝窒,他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脸上,十分的清脆,槿色惊叫着:“皇上。”
“退上。”
“是。”槿色退下,然后将门合上。
“天爱,你要恨,就恨朕,你就要做娘了,他才是这个世上,与你最亲最亲的人,天爱,他还会动,你就真的这么讨厌他吗?天爱,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来,你打朕吧。”他抓着我的手,就往他脸上碰去。
我抽回来,谁要碰你,我嫌脏啊。
“朕不知道你怀了孩子,天爱,那事,朕会好好地查可好,朕不该罚你的,咱们不去冷宫了,朕也不见君如玉了,朕也不宠你姐姐了。”
可笑,你要宠哪个,关我什么事。
我现在,不想和你有联系。
想着你在院子里那样禽兽地对我,我就恨不得想死。
孩子,我不想要,你想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去。
恨你一个,也就算了,束缚我一个,也就算了,反正我这一生,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天爱,你不想见到朕,朕走,可是你要吃东西,若不然朕就亲自来喂你吃。”他软语然后掀起被子给我盖上。
他走后槿色进来:“娘娘,吃点东西,奴婢求求你吃一点东西好不好?”
“不好。”
“娘娘。”
“我要吃红花,你给我弄点来。”
“娘娘。”她大惊失色:“娘娘别这样,娘娘你冷静一点。”
“你再叫我娘娘,你就给我滚出去,我讨厌听到,你要我吃东西,行,伴点儿红花进来,这肚子里的孽种,我是不想要的了。”我坐起身,冷冷地叫着。
门坎边,其实还站着李栖墨,他里捧着一碗汤药,那笑容凝在脸上,如此的难看,听到我的话,是如此的难受。
是的,我是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毁了我的一切,已经够了。
你还想牵绊着让我没完没了,我会发疯的,你这么一个坏人,怎么值得让我为你生孩子呢?
真想哭,可是已经没有泪水了。
“好好地看着她。”他说,真的是出去了。
一会儿我眯着眼从窗上看出去,他的背影有些孤寂与踉跄。
他像是逃一样,不敢相信不敢置信吧。
恶魔,我们看看,谁比谁狠吧,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让我生不如死,我让你痛心疾首。
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娘死了,莫离要远走。
呵呵地笑着,手上的镯子,还是那般的燿眼。
我跟槿色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替我把这个金镯子弄下来。”
“这,小姐,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她很是为难,但是改了口,不再叫我娘娘了。
“那行,你就替我拿把刀过来吧,我看这只手镯不顺眼,我把手给切下来,将那镯子取出来。”
我说得很轻淡,她吓得不轻,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我咯咯地笑:“槿色,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讨厌看到,给我弄下来,断只手怕什么,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至少我的身体,我还是可以作点儿主。”也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了。
小蝈蝈轻叹,下去捧了点水上来,还弄来了滑滑的香油,将我的左手腕弄得溜溜滑了,再一个使劲,就是那么点痛,但是金镯子还是弄出来了。
有些痛,就是这样忍一忍,就可以完全摆脱了,他的桎梏不可怕,可怕就是自已没有很坚强的意志而已。
吃什么我都不想,二人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我不吃,她们也不吃。
到了晚上有些不忍,于是我吃了一点,便让她们去吃饭。
半夜里醒来,床前有个黑影,淡淡的香入我的鼻尖,他握着我的手,那么温柔地抚着,他摸着我的脸,那么的心痛。
“别碰我,我嫌你脏。”我冷冷地说着。
他有一些狼狈:“天爱,你醒了。”
我起身,他着急地问:“天爱,你要去哪里?”
“你在这里,我便不会在这里。”
他重重地叹息,在黑暗里口气很是无奈地说:“天爱,朕走,你别起来了,朕知道你不想见到朕。”
“大家明白是最好的。”我的确是不想见到他。
恨他,真恨他,恨得想要杀了他,可是我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天爱,朕求你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倒是想听听,他想求我什么事。
人啊,总要到一定的份上,才知道伤害,才知道后悔。
如果不是我怀了孩子,也许他就会将我弃之不顾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你最在乎的,我就毁了。
“天爱,保住孩子。”他说。
我轻轻地笑了:“保住干什么?我可讨厌来着呢,想到孩子是你的,我就恨不得将孩子弄出来,一开始我就想给你生孩子的,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我一个人在你的宫里,弄得要死不活的,还不够吗?”
“朕是气晕头了,天爱,往后朕再也不会了。好好地保住,好吗?以后朕让向莫离常进宫,可以让你见见,将向莫离的官位往上提,将你娘封为诰命夫人。”他有些急切地说着。
我却低低地笑,笑出了泪:“晚了,你欺负我的时候,莫离其实在厨房里。晚了,他决定要离开了,对不起李栖墨,我拿不出什么来原谅你,心里什么也没有,恨不得那一晕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他亦也悲悲地笑了:“瞧瞧吧,朕总是做错事。”
“你要是真的痛,真的难受,那你还可以直接杀了我,以后不会看到我就难受,也不会知道我是怎么弄走这孩子的。”
他手,很是冰凉,放在我的脸上。
那指尖往下滑,然后轻轻地触到了我的唇,再往下滑,滑到我的脖子上,那儿是有血流过的地方,就搁在那儿,他可以使劲地掐,掐破那流血的管子,然后我们都解脱了。
谁也不再是谁的障了。
“天爱,孩子是无辜的,错的是朕。”他低低地,想要说服我,却是如此的无力。
“可是没有办法,孩子是在我的肚子,不是在你的肚子里,你后宫这么多人,不愁没有人给你生,沅妃没了,我没了,还有上官,还有傅润芝,甚至还有君如玉。”我笑着:“多着的人呢,就是杀了我,也还有很多的美人儿,你永远不会寂寞的。”
“天爱,别逼我。”他一把将我抱入怀里,紧紧地拥着。
“放开我,我再也不想碰到你了。”
“天爱,你要怎么样呢?你说,你说好吗?朕尽可能地,答应你。”他抓着我的肩头,逼切地说着。
“呵呵,如今我什么都不要,这才是你的悲哀了,李栖墨,我跟你说,我们是仇人了,我恨你。你最珍贵什么,我就要毁了你什么,想孩子是不是,拿走啊?”
肚子一挺,碰着他。
他跳起来,他有些惊惶地逃了出去。
我笑了,我是恶魔,我是坏人,我怕谁呢。
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无所再畏惧,怎么,你却是怕了。
可怜的人,让我吓着了吧,如今几天不敢到未央宫里来。
那么换我出去了,灼热热的日头开始就荼毒了起来,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宫女揍着青梅子站在我的身后,我以前是爱吃,可是现在,我却不会再吃了。
居说怀胎的人,都喜欢吃这个。
我讨厌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我就怀上了呢?可恶的,他说过不会把小孩放在我肚子里的,所以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会上树了。
四月尾的天气,晴时多偶尔雨,坐在木桥上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那荷叶,也是全部舒展开了,惬意地享受着细雨。
宫女尽责地撑着小伞,雨丝从伞缘而落,我伸手去触它的温度,凉凉的。
“小姐,这里太凉了,下了雨,我们回去可好?”槿色软软地哀求着。
我却多想就这样在这里,可惜,甩不开她们。
我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不喜欢别人为我操心什么。
抬头,仰望着下雨的天空,听说雨是天空的泪,定是悲伤的,不然不会这么的凉透手心。
鱼的眼泪,也只有水才能明白。
我踢着双脚,踢起水花无数,鞋子离脚,可是谁又在乎呢?
“天爱妹妹。”开心的声音,像是这个世上最无忧的花一样。
我回头看着他,死番鬼,一身盛世的衣服,修长威武又透着可爱,打着一把漂亮的小伞,咬着一串糖葫芦。
我的神啊,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为什么可以这么让人无语呢?
他是大胡子叔叔啊,可以不威严,可以不冷沉,更可以不成熟,可以没有一个皇子的架子和尊贵,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啊啊啊。
“沙皇子。”宫女行个礼,但是没有让步。
他摸摸鼻子,进不来我的身边,打着伞转悠着,转着他的小伞,欢快地笑着,那伞上的雨水,泼得我们一身,他却是犹还不知地说:“天爱妹妹,这伞好好玩啊,你要不要来玩,还有这糖葫芦,好好吃哦,居然是酸的还带着甜的。”
“大胡子。”我受不了地叫:“你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吃糖葫芦,你多大了啊。你不知道吃这样,多丢脸吗?”
他摸摸脸:“害我还以为真的一夜又长出来了,没事,丢脸不怕,到时候胡子一蓄。谁认得我。”他得意地笑着。
这倒也是啊,这大叔就是喜欢一嘴毛,没事可以咬着玩。
看到他,真的让我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是又很开心,感觉他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于是我说:“我介绍个人给你玩吧,和你一样可爱,她有只猴子,和你很相配的。”二个无知的人,正好配一对玩去。
他耸耸肩头,咬着糖葫芦看着天:“这雨下得,也腻是可爱。”
我要发疯,下雨还可爱来着,大胡子修了胡子,变成人果然不习惯了。
站了起来,桥上有些没有,脚下滑了滑,槿色扶着我。
“喂,大胡子叔叔,你敢不敢正常一点。”
“难道我现在不够正常。”他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瞧着我:“我都觉得太正常了,这样就不像我了。”
我嘿嘿嘿笑:“你还是留胡子好一点,没事可以自已吃自已一嘴毛,最好是全身长毛,没事可以伪装公猴子,牵你出去还可以收点钱。”
他无语,然后将糖葫芦塞给我:“你想吃就早说,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儿么,置于让你瞪得像是色中饿鬼一样,听说你几天不吃东西,来,哥哥赏你吃,妹妹要乖乖听话啊。”
我横他一眼:“你们兄妹来干什么的?”扯掉他咬过的那颗,我靠在桥上,惬意地和他聊起天来。
糖葫芦甜甜的,酸酸的,咬着感觉特别的美味。
心情好了,倒是吃什么也不会吐。
他狡黠地一笑:“我不告诉你,你猜啊。”
“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番国,是不是来和亲的,把你送过来,你说,你想嫁给谁,公主我认识得不多啊,君小乔吧,很赚的哦,她长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