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爱,那我出宫去了,也不要太逼着自已,你身我有孩子就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如果你局时不方便来说,你可以交与我做,我一个混江湖的,怕什么呢? ”
“嗳。”我轻叫他:“小江湖。”
他挑挑眉,我道:“天冷了,多穿些衣服。”
他笑,眼里尽是融融的暖意,轻松地说:“我不怕冷的。”
梅花终于开了,羞羞涩涩地只露出了几个花瓣儿,可是日子终归是一天一天不同,不消得几日,便可以看到这里会满园花开了,那将又会是一片绚丽无比的雪海了。
折了几枝下来,差槿色让人找了一个漂亮的花瓶供着,再轻轻地掬上点雪水,更是显得娇丽无比。
梅可以很清傲,也可以很清丽,青婉晶莹高贵傲丽,四君子之一雅称。
李栖墨拖着沉重的步子进来,一进来就从后面将我抱住:“皇后,你在干什么呢?梅花倒是开了,你喜欢啊。”
“几树梅花得了雪气,所以先开了,你喜欢吗?要是喜欢我明儿个让宫女折了新鲜的,送到承乾宫里给你观赏着。”
他下巴放在我的肩头上,手却环着我的腰,轻轻地摸着我的肚子。
“别麻烦了,朕现在忙得紧,哪有时间来看,抽了个空儿,不能冷落了朕的媳妃儿和孩子,肚子大得快啊,最近吃得还好吗?”
我笑笑,柔顺地回答他:“自然好了,吃得很多,一天吃四餐以上。”
“朕养的媳妇是猪。”
“那减二餐好了。”
“别,就算是猪,朕也能养得起,多吃些啊,朕最近很忙,无暇来照顾你,要好好地照顾好自个儿,晓得不。”
转头,用手指沾着的水去点他的鼻子:“知道啦,知道忙还要跑来跑去。”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来看朕,难道朕也不来看你吗?不行,吃亏的可还是朕来着,你连你姐姐也学不上,你姐姐也会来看看朕,帮朕处理些事,你这小猪,朕都快把你的样子给忘了。”
这可是抱怨吧,听得可有几分的幽怨味道呢。
“那不好么,有人去看你就好了。”挤起笑意来。
他冷哼:“朕想你来看朕呢。”
“行,我知道了,这么冷的天我还以为你不舍得让我出去。”拉了他的手,塞进一个暖炉让他暖和着。
他坐在软椅上,接过宫女端上来的热茶轻轻地喝了一口:“朕不让你出,你还不是出去,其实朕就是过来看看你乖不乖的,别给朕再惹事儿啊,唉,可真累啊。”他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粮的事,如何了?”
“你先买了会,而且今年江南种粮的地方水灾大损,今年不尽如人意,但希望今年的雪灾别太重。”
都是我不好,我让他累着,都是我那些东西给烧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他愁眉不展呢。
我低头,轻轻地揉着他的手指,那写字写得多了,也带着一些薄薄的茧。
“天爱,朕做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他笑:“若是总有人做得好好的,那朕这个皇上,还当什么呢?”
“要在这里用膳吗?”
他皱皱眉头:“不了,一会赶回去,你姐还在承乾宫里忙着呢,让朕得些空儿来看看你。”
“忙得也不错啊,有佳人相伴。”姐姐让他来的,哼。
他笑:“你吃醋儿,朕喜欢看,小吃就好了啊,你姐姐多关心你来着。”
够忙的,我也不留他,和他相聊了一会他便起身回承乾宫里。
送到出门的时候,他笑着偷亲了我好几下,才不舍地说:“对了,今年晋升的册子,润芝已经做好了,你先看看,到时再给朕。”
“好。”拿了他的大衣来,侍候着他穿好。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入那纷飞的细雪中,步子走得急,公公打着伞都小跑了起来。
歪头看着他,微微地轻叹。
可只是看了一会,槿色就合上窗:“娘娘,这雪风大着呢。”
“槿色,天气这会看着也是越来越冷了,我不是有着很多衣服吗?你找些没有穿过的出来,还有一些旧的也找出来让人洗干净,新衣服就送给后宫一些用度比较少的,旧的估着她们也不要,京城外云净正在搞个捐衣的,送出宫里去。”虽然说旧,可是皇后的衣服,却没有哪件真的是旧得不能穿的。
“好啊,娘娘,奴婢就去找找,一些布料过时了不用搁着,也可以捐出去呢。”
她便去翻那些衣服出来,然后翻出来令我都有些不敢置信,十多口大箱子全是衣服。
罪过啊,我倒是怎以穿也穿不完,很多地方,已经开始寒冷了。
我最怕冷的滋味了,冷起来没法子就只能狂跑着,跑得鼻子发疼肚角发疼的,那样才能驱走一些寒意。
“娘娘,这些还是新做的,也要送走吗?”她打开口箱子。
“是啊,都送走吧,可千万得看着,不要谁送的又送回给谁,那样就不好了,要不你就挑几件不怎么鲜亮的送吧,别的还是捐出去好了。”
她便开始挑着衣服,我也好奇地扯开来看看,把要留在宫里的衣服翻出来放在一边。
第二天姐姐的名册写好送了过来,她做事相当的细心,宫里每个的用度都记得清楚,而且她十分的公正。
这一次晋升的册子送过来,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漏下的,本来是由我而做的,但是现在宫里一切的事务都不必我来操心,只是过过目,到时再给李栖墨看,他觉得好了就盖个印,年一过就会正式加封。
去年的那个封妃册可把我好找啊,改了,却不够他玩黑的强。
那时的我们,还是很别扭的。
我笑笑,翻开那烫金的小册子。
一页页写着各位妃子的一些事,还有祖籍,以及为人,要晋升的,做得可比去年的好多了。
去年一看那大名是我的,我是马上就改掉。
第一页,赫然写着上官香华的名字,从昭仪,还是荣升为慧妃。
也只是看了这一页,我就看不下去了。
凭什么又让她上来呢,凭什么呢?
她如此的恶毒,凶狠,差点就要杀了我,我不相信李栖墨没有查到一些线索,只是证据不够,也动不了上官家,而且那离子的事,闹得多大。
差人去叫了姐姐过来,一坐定我让宫女下去,就忍不住问她:“姐姐,你做晋升妃子的册子,是不是有些错了?”
她像猫一样缩在椅子上,端起茶轻轻地喝一口说:“没有错,天爱,你一点也没有看错,第一个就是上官香华。”
这样还没有错,我静静地看着她喝完茶,等着她的答案。
她轻淡地一笑:“天爱,姐姐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的决定,上官香华不能做昭仪,必须荣升为慧妃,而且还不能等到过年后才宣布,必须现在就恢复她的自由,还有用度。”
“为什么?”我涩涩地笑着,喉里干干的。
上官香华宫里的人藏着离子,还想害我来着,这么大的事,没有杀头就算好的了,可送了才多久居然就要再荣升为慧妃。
“天爱,你只是这般想而已,你为皇上想过没有?”
我微微的一怔,为皇上想?
“你和太后打赌的事,也不分轻重,全宫其实谁不知道呢?如今那粮被火一烧,为你收拾的是谁,是皇上,天爱,别总是仗着他宠着你,而你也要去想想,皇上做这些事累不累,难不难,上官家在京城官势浩大,关系更是你从来不曾去想过的远深,天爱,偶尔的时候,你也要为皇上着想,他日理万机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这些事更加的难做,不就是一个慧妃吗?其实若是上官香华真的拼了死劲儿跟你争,你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能在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你也别生气,姐姐若是哪里说错了话,却也是心急着为皇上好的。 你虽然是皇后,可是对后宫,对权势,你能了解得了几分呢?”
我楞住, 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去做这些事,可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也难。
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一片天,给我顶着,我什么也不怕。
让我想想,有些惭愧。
可是一个皇上,为什么就怕上官家呢,再大又怎么样,难道大就可以杀人,大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可别忘了,盛世的江山是姓李,而不是姓上官的。
“姐姐,你倒是越来越会为皇上着想了。”感觉姐姐有些陌生。
姐姐淡淡地笑:“做皇上的女人,作后宫的妃嫔,哪能不为皇上着想呢?”
“行,送上去皇上如果批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话说。”
姐姐笑笑,没有说话。
我翻到最后一页,还是没有她的。
也有些好奇地说:“姐姐,为什么上面没有你的吗?”
“姐姐并不想做什么,就一个昭仪已经知足了,天爱,后宫还有着很多的杂事儿得处理,我想,我得先走了。”
让人送了她出去,上官香华,你可还真是有本事啊,马上就想升上来了,得,反正不是我的妃子,如果李栖墨同意的话,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正如姐姐所说,我没有为他想过什么,我本对后宫的事也不想多插手,一插手就是惹祸,这皇后坐得太高了,太受皇上宠爱了。
也才隔了一天,宫女就来,告诉我说是玉妃娘娘求见。
我倒是觉得好奇,好端端的玉妃娘娘怎么会来见我呢,我之前在她的身边做过宫女,她总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来找我呢。
让宫女请玉妃娘娘进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还是带着几分的憔悴和苍白,虽然冬衣很厚,仍然摭盖不住她羸弱的身子。
请了进小厅里,脱下那外衣,越发的瘦骨毕现。
看着我,温敛而笑地行礼:“皇后娘娘千岁。”
“玉妃不必多礼。”“
槿色上了茶:“玉妃娘娘请慢用。”
“昨儿个娘娘让宫女送来的衣服,很是漂亮。绣功十分的精美,也大气,臣妾先谢谢皇后娘娘。”
“玉妃不必客气。”我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
先前我是她的宫女,现在她在我的面前,也只能自称臣妾了。
玉妃看看宫女,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一样,挥挥手说:“槿色你带宫女去取些吃的来。”
“是。”她退下,还将门带了上来。
我瞧着玉妃娘娘:“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腆腆一笑:“皇后娘娘还是和以前一般的直性子,皇上最喜欢的,也就是直性子了,皇后娘娘可一直没有改变呢。”
我不语,静待着她继续说。
“皇后娘娘送来的衣服很漂亮,宫女说些都是上好的布料,可是看这些绣的花还有样式,分明就给皇后娘娘穿的。”
她声音说得很低,若不仔细地听着,还什么也听不出来。
我也老实地承认了:“是啊,但是我从来没有穿过,玉妃娘娘不介意吧。”
她摇摇头一笑:“怎么会呢,这是娘娘的恩赐,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还是很奇地问。
“可是娘娘,这衣服你是否让人看过呢?”
“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娘娘现在身怀有孕,不宜闻麝香之味,那绣线,也应是用用明黄小花泡过而成的黄色线,那上面有些很清淡的味,是一种可以令人心神慌乱的药,这些对孕妇都不好,很容易就造成小产。”
我手心冷冷的,端着茶杯,想要从那儿借些温暖过来。
可是好可怜,那茶杯,也是冷冷的。
我并不知道给玉妃娘娘送的衣服是谁做的,可是听到这些,却是心都寒了,冷了,怯了,怕了。
玉妃娘娘又轻声地说:“臣妾怕出了错,拆了一些暗绣的线下来,用水泡开了就是很淡很淡的黄色,若是放在石头上风一吹,慢慢地就成了黑色,所以臣妾才断定那些线可以置人于小产。臣妾以前在宫里,也得罪过不少的人,怕是遭了报复,便样样都知些,李檀是臣妾的表弟,有些东西臣妾不明白的便去请教他,他便舍了银子去问御医,装作对医术有几分的好奇。”
望着那轻飘飘吐出来的白烟,人也觉得轻飘飘的。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皇后娘娘?”她担忧地叫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来,失然无比:“玉妃娘娘,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臣妾只告诉皇后娘娘了,连徐嬷嬷都不曾知道。”
“那就继续保密着,那件衣服剪了,烧了。”
“啊,这样?”她似乎是很不置信一样。
是啊,我真的不想看那件衣服,烧了,烧了。
我谁也不想去猜测,微笑地看着玉妃娘娘:“娘娘可以烧掉吗?不要告诉我是什么颜色,不要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娘娘能把那衣服烧了,本宫会命宫女再给娘娘做好些新衣服的。”
她眼里,生起了一些怜惜,看透了我的心。
然后沉重地点点头:“娘娘的意思, 臣妾明白了。”
“玉妃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来不能多聊了。”
站起来走,也是轻飘飘的,她说些什么,我压根就听不到。
回到房里看着那金纱帐就觉得好笑,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想我死呢?难道我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痛啊,不要去猜,不要去想,莫天爱这些事你要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雪越下越是大,送过去让皇上看的后妃册子,多加了一页。
傅润芝心细,聪慧,贤惠,封为贤妃,上官香华依然是静妃。
君小乔却依然只是一个才人。
这二个封妃的消息,早早就传开了。
静妃的一切,都回复如常,姐姐的一切,越发的荣耀了。
我呢?我的一切,有些空落落。
宫里的梅花,开得极是盛了,我却是提不起精神去看,厌厌欲睡,睡得久就有些发呆。
皇上的事,也终于是告下了一个段落,雪灾之事已经开始往北方运粮,运物了。
借着梅开盛开的形势,也快是年关,皇上举办一个赏梅宴。
凤仪宫里的梅花,不知是不是忘了开,还是因为我天天薰着暖气,导致让它受不到寒,枝丫除了雪,还是光溜溜的一片。
“在看什么?”李栖墨神清气爽地进来。
我挤出笑:“看雪呢,你来了。”
“倒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你不喜欢朕来吗?”
“怎么会呢?”我依然笑笑。
他皱起眉头,细细地看着我,然后轻叹地说:“别笑了,你现在笑出来,好是难看,天爱,这么久了,难道向莫离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不想谈他。”
“是不想,还是不敢。”他说。
今儿个是怎么了,明明他开始轻松起来了。
“不敢也好,不想也好,今天不谈他,好吗?不是办了个赏梅宴吗?我倒是想去看看千树万树的梅花开。”
“你在宫里想一些事想得比任何都要来得重,开与不开,你何曾在乎过?”
“什么意思啊?”我挑起眉看他:“想吵架是不是?”
“朕不想和你吵。”他眉头越皱越紧:“也许朕不该来,梅花都开了,你却还陷在很多的事情里,抽身不得出来。”
这话,尖酸刻薄来着呢。
“抽身不出来就抽身不出来,要你管,出去。”
他还真的是出去,我气恨地望着门,等了很久他没有进来。
真的要把我气死啊,李栖墨,你怎么就不抱抱我,你怎么一来就这样阴阳怪气起来来了。
如果说我没有抽身出来,我会这样做什么事都一忍在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