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们当石头一样视而不见,我恼火了:“娘,我们回去吧,晚上一把火烧了这杜府,看看你狂,还是我狂,狠的就要是不要命地对付。”
“行,回去。”娘也从树荫下站了起来。没走到大门口呢,杜夫人就急步地从房里出来:“慢着。”
“娘,我们别听她的了,听我的没错,晚上一把火烧了这杜府,看他们能防得了初一,能不能防十五。不然撒把毒到水井里,让他们一家都死光光,咱们给人家面子,人家还不把我们当一回事。”
“这小小年纪的,倒是心狠手辣得可以。”杜夫人睨视着我十分不屑地说。
娘挑起眉头:“她说得有什么错,你敢这样做,我就敢那般,不信我们试试看,而且杜夫人容我提醒你一件事,你没有资格批她说的什么。”
“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那杜夫人是又惊又带着沉重。
然后把我和娘请进了小屋,居然就关了起来。
气狠得我直踢门,娘叫我稍静,不急来着呢。
晚上让我从小窗钻出去,然后开了门让娘出来,也没走,就是去烧水,烧得烫烫的去浇那些花草。
留书一封在杜夫人的门口,下次直接将水烧在她脸上。
于是没敢再关着我们,有些是惧怕了,一个劲地行礼道歉,让我们见着了姐姐。
不过是几天的时候,姐姐就真的瘦了一大圈,满眼满眼都是惊恐,看到娘紧紧地拉着手:“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娘拍拍她的肩头:“遥若,我会带你走的。”
于是娘带走了姐姐,留下了我在杜府,毕竟我和姐姐真是杜府所出,娘说她不想招惹官府的人。
我也不想让娘担心我,就凭杜府这墙,这地儿,就想将我困住,真是痴人说笑了。
不过我不走那么快,我得定下她们的心,然后再逃走。
这杜老爷跟着皇上去避暑了,上上下下都是女眷。
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有人吵嚷了起来:“开花了,开花了。”
吼,让你吼,迟些我一开水淋下去,让它开个够。
我仍是不知为什么,房里就一下拥进了很多的下人,争先恐后地要来侍候我。
早上我最讨厌人吵我了,眼一眯冷冷地说:“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把你们的脸都刮花了。”
雪亮的小刀子拍在桌上了,动静可不小来着。
等我饿了,起床气也消了许多。
开了门外面站着一溜儿的人,给我端早膳的人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能薰死蚊子。
一张脸上堆满了笑,恶心得让我打颤儿:“你是谁啊?”
“西泠啊,我就是杜大夫人啊。”
“怪不得我说怎么恶心得可以这样相像呢。”原来还是一个人。
她嘴皮子扯扯,眼里忍下了怒火,还是笑眯眯地说:“西泠,这是我让下人给你准备好的早膳,你来试试味道如何?”
弯着身子端到我的眼皮底下,十分的丰盛。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啊,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可不想见到你们来着,都给闪远点,不然谁的脸花了,可别哭。”
我可不是我姐姐,可以任由你们欺负。
一向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凶悍一点谁都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我想哭,我想娘了。
不知要在这里住多少天她们才会放松警惕,我得找机会逃出去和娘与姐姐远走高飞啊。
想娘想得有些心酸,有些想哭。
一低头还真有泪水给滑了下来,赶紧擦了去。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这样离开过娘一整天的事。
“哟,你看,倒是会哭啊,先前就觉得她姐姐是贱眉贼眼的,哪有点儿皇妃的贵气啊,这个更惨,和街头的流氓没有什么分别,那吉祥花居然开了,真是邪门了。”
那些应该和我身体里流着一样血的姐姐妹妹们吧,看着,却也是如此的陌生,我讨厌这个地方。
狗屁皇妃,谁稀罕啊。
把我当猴子一样看,第二天第三天,防备的人还是如潮水一般,明处暗处皆皆都是。
我烦燥至极,可是又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忍。
娘啊,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哭死,我就不吃饭,所以娘你一定要等我。西泠一定会逃出来去的。
猴子当得日益出了名,第四天就有别的人来观赏我了。
居说对方来头还小,就是云郡主。
乖乖,来观赏就像是唱戏一样,会提前通知,然后杜府里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整理这个花园,疯狂地搬进了很多新鲜的花草,我冷眼旁观着,赤着脚在金碧辉煌的房里烦躁地走着,我想我要疯了要疯了,擦得光洁的地板,不管我怎么行走都踩不脏。
反倒归地些下人,还有一个劲地叫着:“小姐小姐,地上凉啊,快把鞋给穿上。”我压过鞋子,甩得远远的。
可是马上就有人去捡了回来,双手奉到我的面前。
一大早让人折腾着起来,还要打扮得像是有病人一样,头上插满了花。
我想我一笑,百花都会扑扑而落。
可是不乖的话,她们就会年幸存我,把我当成最珍贵的花瓶一样,就怕碎掉了。
于是我就学会了装,装乖。
乖得不乱动,穿着鞋子仰头看着她们。
越看她们越是不好意思,于是慢慢地就退出一些去了。
后来有人欣喜地说:“云郡主带着二个少爷来了,快去看啊。”
于是那些侍女就兴奋了起来,马上又去观赏。
剩下几个顽固不已的侍女还在坚守着,并不离开。
于是我说:“你们都下去吧。”到门口,弯腰请她们离开:“现在再看到你们,我就头痛肚痛脚趾痛,再不走我就哭给你们看。”
她们怕我哭,一哭妆就花了。
于是很委婉地说:“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奴婢们就站在门口。”
“好。”还站门口,真乖,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了。
等着人一走,我哪会这样乖哦。
马上脱了鞋插在腰间,然后偷偷摸摸地开了窗,滑了下去,阁楼哪会高。
钻进那紫色的花树下,双手握成拳,低头甩着头发上的东西,啪啦啪啦地掉着。
最后头发乱了,什么都扯干净,索性就躺地上连打几个圈,要将衣服弄脏,脸弄脏,然后就悄悄地爬出去,这样才能不吸引人注意啊。
不过我滚着滚着,就滚到了一银一黑的鞋子前面。
顺着那鞋子往上看,一张脸是那样的熟悉,熟得有些欠扁,一张是陌生的脸,我的天啊,真美,白白嫩嫩粉粉的美啊,让我有种冲动。
想将双手上的泥往他脸上搓过去,我这个人见不得太美完的东西,就连男人也是一样。
“你是谁?”那个长得欠扁的人看着我,黑眸在思索着,似乎在想着哪儿见过我。
我冲他一笑:“我是杜府的三小姐。”
那个贱人天天看到我都把鼻孔给我看,她叫我贱人也就怪我也叫她贱人来着了。
摸着小石头爬起来,藏在手心里无邪地笑着:“你们是云郡主的小公子吗?长得真是太好看了,等我长大娶我好不好,我不会尿床的。”
二个少年的脸有些嫌弃,离我远一点。
由那个黑衣的人问:“杜府的小小姐,是住在上面。”
“咯咯,是啊,如果我说我就是,你们信不信?”
“噗。”那黑衣的少年笑了出来:“如果你是,母猪都会上树了。”
“真的啊。”那你可以去上树了。
“跟她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看她这疯颠的样子,指不定还是不正常的呢?”银白色衣服的少年,贵气冲天啊。
一看也就是和杜府三小姐一样用鼻孔看人的,听听这声音,乖乖,就是那天赏我一两银子的人啊。
奶奶个熊,又遇上了。
我就是记性好啊,娘说我是个记仇的家伙呢。
这声音太好听了,听过一次我就不会忘记,连尾音都可以勾得高高在上的,此人身份不同啊,不过是个郡主儿子就这么嚣张,所以我再一次讨厌当官的,包括他们的儿子。
要是他是皇上的儿子那还得了,我看他一出来就得像猪头去祭祖一样,让人捧着,后面还跟着很多很多的人,拿着香火一路烧过去。
要是成为祭拜的猪头之前,能不能先让我掐掐他的脸。
“少爷,听说那个命中注定是皇妃的人,就住在这儿呢。”那黑衣少年眯起眼看着小阁楼:“你相信吗?”
“杜府这么嚣张地说,传得满京城都知,倒是想看看是什么猪养得这么壮。”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心里暗骂一句,然后站起来就去爬墙。
几下就爬了上去,坐在墙头上得意地叫:“傻瓜。对,就是叫你们二个,别这样仰视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鄙视你们,穿黑色衣服的傻瓜,不认识我了么,不过我没准备告诉你们我是谁,银色衣服的傻瓜,你的脑袋让银子砸得还痛吗?来,试试石头的滋味吧。”
丢了过去,对准的还是他的脑袋,唉,谁叫你怎么这样可爱啊。
叫我不想砸你都难的说,呱呱。
不过那黑衣的人好厉害,居然将石头给接住了,然后眼一狠,石头就往我砸了过来。
我眼快,往下一滚,可是还是迟了一步,石头砸在我的屁股上,痛死我了啊。
不过现在不跑,还待何时,想来看猴子的人,反而让杜府里的人当猴子看了,哈哈,妙哉。
里面的人乱作一团:“快,小小姐爬墙走了。”
我的娘啊,我得逃。
赶紧穿上鞋子,不然踩到石头就逃不远了。
这么一个疏忽,那个黑衣的少年已经跳上了墙头,我看着他赶紧撒脚丫子跑。
“站住。”
谁站住谁才是傻瓜,幸好这杜府的巷子一出去,就有街道,后面不怎么热闹,前面热闹可是前面抓我的人很多啊。
一只手指住我的肩头,用力一转,让我不得不停下,往回看到那黑衣的少年,我腾地抬脚往他双脚间踢过去。
他没防着,脸色一变搁在我肩头上的手也没了力气,乌黑乌黑着,扭曲扭曲着。
娘说得真没有错,对付男人就要用这么一招。
而且还要踢得快狠准,就算你功夫,我也不怕你,嗷嗷,我招招手:“再来再来。”
“挺嚣张的啊。”那白衣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身后,眸底沉着阴狠。
我跪了下去,呜呼大哭着:“哥哥啊,爹娘死得早,你不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我还小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我会乖乖听你话的,你把我卖给别人做小妾我也认了,哥哥啊,你不要把我卖青楼里去啊。”
盛世的繁荣,造就了民风的高尚,尤其还是在这京城之地。
这么一哭一叫,围观人就可观了。
那少年显然没有想到我可以这么聪明,无耻,不要脸,硬是只会瞪大了眼杀气腾腾地看我。
伸手要来拉,我又翻滚在地上哭得断肠烂肚一般:“哥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一翻身,然后滚了出去。
别人指指点点,有意无意地挡起他的追击。
就连杜府里出来追的人,也给挡了去。
多好,略施小计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一鼓作气地跑出去,我记性儿好,我知道出城的路。
娘在运河那儿等着我,我从小路走的,那儿会经过李檀叔叔的坟,那路我比较熟,相信娘和姐姐不会离那儿多远的。
可是远远地,看到叔叔的坟头上站着一个人,很高大,看起来很贵气,不容人逼近一样。
他静静地看着那上面的李檀二字,我看到那站得远的人,还有穿官服的。
真讨厌,我姐姐说叔叔就是让这些穿官服的人害死的。
捡起石头就朝他扔了过去,凶狠地叫着:“谁让你站在我叔叔的坟头的。”
“大……大胆。”那树下人朝我喝斥着。
可是那个还算是好看的人却扬起一手,然后看着我:“你叫他什么?”
我冲过去,狠狠地一堆他:“不许你来看我叔叔,离得远远的。”
“你是谁?”他瞪着我看。
“要你管啊,哼。这是我叔叔的地方,奶奶个熊的,谁允许你来的。”
他眼里似乎有些迷失,那眼波忽尔地柔如水一般。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凭什么告诉你啊,你谁啊,你叫我说我就说啊。”我看到娘的船了,因为那上面挂了条巾子,那是姐姐绣的小兔子。
不再理会这个人了,反正我想早点见到娘,然后和娘与姐姐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娘。”大声地叫着。
船里探出一只脑袋:“西泠,快些上船。”
“你娘是……。”后面有声音加入。
咦,怎么还没有走人啊,还跟着我。
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可恶来着。
“关你什么事,不许跟着我们,不然要你好看。”蹲下去捡石头。
那男人看着我,真的不生气,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看着我,十分的温和,带着期盼看着那小船。
姐姐将船摇得近了,我兴奋叫:“娘,娘。”
姐姐轻声地说:“娘不在这儿呢,说目标太大,容易发现,快上船。”
我不用她扶,跳了过去。
“奶奶个熊,太可怕了。”我打个颤:“终于是逃出来了,可是好想看到娘啊,姐姐,我想娘啊。”
姐姐只是笑,也不怎么说话。
竹子划开了水,往运河外面走。
那岸上的人还一直跟着,跟到那无路可走的地方了,于是他就大声地叫:“你娘是不是傅天爱,是不是傅天爱。”
我在船头上朝他做一个鬼脸:“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居然知道我娘叫傅天爱。
不过我是不会说的,我娘说在京城可没有认识的人呢。
到了运河外面,姐姐去接了娘,我腻在娘的怀里撒娇:“娘,人家好想你啊。”
她就掐掐我的小脸:“不错嘛,还吃得下,又长胖了不少呢。”
“呵呵,娘,我没事做啊,她们不停地给我吃这吃那的,真真是讨厌得不得了,我不吃都成了罪过一样。”
“她们说的事,是真的吗?”姐姐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事啊?”我感觉她们说得可多来着了。
姐姐有些脸红了,低如蚊呐般地说:“就是皇妃的事。”
我笑:“这怎么可能呢,狗屁皇他个妃是不是。”
娘只是笑,拍拍我的脸:“可把你逼急了吧,没把人家整得鸡飞狗跳吧。”
“呜,娘,受委屈的人是我才是啊。”怎么就不心疼我来着呢。
“哼,娘还不了解你啊。”
倒也是,我就是猴子,娘就是如来佛。
抱着娘的脖子撒娇:“娘啊,你晓得不,我刚才在李叔叔那儿看到一个人,长得一个人模狗样的啊,一直追着我们的船问,你娘是不傅天爱。”
娘一怔:“谁?”
“我哪知啊娘,他身边带着好多人哦,我想不知是不是想找你告状来着的,嘿嘿,我一不小心骂了他。”
娘吞吞口水:“你骂的是什么?”
“你奶奶个熊。”
娘一揪我的:“死丫头,这次你真的给我惹祸了,遥若,快划船,算了算了,你自已划船着着水路先走,娘先到水潜着去,记着啊,不管谁怎么问,都不许说娘叫傅天爱,知道不。”
我点点头:“嗯,可以说莫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