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旧事(1)
某R2018-01-29 20:055,102

  云出傻笑了一声,然后根据他的指引,磨磨蹭蹭地在那片地方摸索。

  好容易找对地方,她吸了口气,正准备使劲地按下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云出被这突兀的停车震得一抖,手又偏离了地方,马车外面,亦传来乔虞武下车的声音,云出吃了一惊,赶紧坐回原处,将那绳子松松地挽在手上,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

  “下来。”蓝色的布帘被掀开,乔虞武招呼他们道。

  说起来,乔虞武也不算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将他们擒住了,也没有怎么粗声粗气地说话,言语间,还算客气。

  云出小心地跳下车,然后,回头看向南司月。

  南司月被点了穴,当然是坐在车上动弹不得。

  乔虞武登上车,先给点了他腰间的几处穴道,而后,拍开他的玉枕穴。

  这一下子,南司月可以行走,但周身无力,也不能有所作为了。

  云出在旁边看得心里拔凉拔凉:刚才好不容易才找准穴道,等一下,岂非要重新找起?

  哎,白忙活了一场。

  “跟我走吧,如果你们谁耍花招,别怪我辣手无情。”乔虞武装成凶凶的样子,将两人威胁了一番,目光转到南司月身上,还有略微尊敬道,“南王殿下,先委屈你了。”

  南司月是那种,即便处境再狼狈再劣势,也有种凛然不可犯气质、华贵无铸之人——那种气势,多多少少,也是生来有之。

  乔虞武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却绝对不至于折辱他。

  不然,岂非同燃琴煮鹤一样煞风景,简直曝殄天珍,天理不容啊。

  南司月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是清冷自然的样子,丝毫不以为忤。

  不知情的人,哪里会知道他是被人制住?

  只怕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坐马车出来郊游呢。

  见乔虞武对南司月还算客气,云出也放下一颗心,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周边的景致。

  他们在马车上呆了近两个时辰,车速又极快,这里,应该是京城郊外的某个地方吧。

  只是四野无人,只有荒草寂寂,他们早已偏离了驿道,如此野外,更乏陈小镇城廓了。

  除了一个破败的村舍。

  之所以说它破败,是因为……这个村子不仅很小很小,没有人居住,而且,整座村子,二十多户人家,里面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屋,不是坍塌,就是残缺。

  本应该是村子最中心的大操场,如今更是凄草漫漫,掩映着缺了口的石磙,想了想去,只能用那个特文艺的‘断壁残垣’来形容。

  他们从城门离开时已经是中午,现在更是下午时分,初春的白天极短极短,天边又是如血的夕阳。

  在如此的暮色里,更觉得眼前的一切,苍凉至极。

  南司月固然看不到,只是风吹过林梢,越过荒草,透过屋檐的声音,他还是能多多少少感知一些的。

  “这是哪里?你不是说去见你的少主子吗?”云出站在只残留一半的牌坊前,四周张望了一下,诧异地问。

  “老夫想了一下,你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乔虞武低声说,“少主子固然是天纵奇才,但并不是心胸豁达之人,他不可能对老夫当年的劣行一笑置之。只是,思思现在在少主子手中……”乔虞武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慨然道,“老夫确实要回去,但回去之前,一定要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办完!”

  这样,即便是夜泉不能原谅他,真的让他去死,他也可以无憾了。

  云出本来对他无甚好感,可毕竟念着一起做工时的情谊,此时见他的模样,无端端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说起来,乔虞武也是他们的一个棋子罢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云出等了等,继续问道。

  “全部死光了,十年前,这里曾经爆发过一次大瘟疫,全村的人在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自此,这里便成为了别人不愿涉足的鬼村。”乔虞武简单地解释道。

  云出听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鬼村……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带我们到这里?”她怯怯地问。

  难道,是看中了这里的幽静和偏僻,将他们带来,杀之灭口?

  ……不过,那也犯不着兜这么大的圈子吧?

  “乔将军是想带我们见一个人,或者说,是他想见一个人。”一直没有做声的南司月淡淡地为乔虞武回答道。

  乔虞武敬佩地看了他一眼,“想必南王已经想到是谁了。”

  “猜到了。应该是六年前传言失踪的并肩王吧。”南司月说,“夜嘉一直没有杀他,可这么多年来,却没人有知道他在哪里——如今看来,这个鬼村,倒是一个藏人的绝好之处。甚至于,十年前,这个村子的瘟疫,也未必是天灾。”

  “南王不愧是南王。”乔虞武赞了一句,而后凝神认真地说,“不错,老夫确实是来见并肩王的,我要当面问他,夜嘉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刘红裳是不是真的撒谎了!”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刘红裳的一句谎言。

  那这些年来,他付出的,他承受的罪恶感,他所谓的大公无私,他所谓的大义凛然,就是个屁!还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屁!

  南司月却没什么同情心地哂了一下,“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又何必问并肩王?他如果知道刘红裳说谎,又怎会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那么多年?”

  乔虞武闻言一怔。

  “本王可以告诉你——夜嘉告诉你的话,无一虚言。”南司月平静地说。

  也许,这些尘封的往事,早该公诸于众了。

  南司月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三人都没有说话。

  乔虞武是打击不小,南司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云出则是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虽然一直听夜泉或者夜嘉说到这件事,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毕竟是云出的几日师傅刘红裳,所以,她也没太敢相信。

  可从南司月口中得到肯定后,云出终于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原来,小树,也就是夜泉,才是真正的帝王啊。

  ——如果当年,刘红裳没有说那个谎,那此时的夜泉,应该同夜嘉一样,坐在巍峨的皇宫内,在权力的最顶端,君临天下,俯视众生。

  不过,如果是那样,她将永远不会认识夜泉,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平白无故地得到了额外的眷顾一样。

  无论如何,可以捡到夜泉,仍然是她的运气——在过去的六年里,他虽然别扭,却真的帮了她许多许多,多到她已经不知不觉地依赖他了。

  云出极少依赖谁,即便是对唐三,或者对现在的南司月,她也尽可能地不要麻烦别人。

  可面对夜泉,她可以坦然地说出,“那谁谁,帮我去干嘛干嘛。”

  然后,再被他鄙视一番。

  非常自然。

  当然,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夜泉,云出可不敢支使他……

  正想着,乔虞武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倔强地重复道,“老夫必须当面问并肩王!不然,决计不会相信。”

  就算心里已经相信了,他也要做这个徒劳的工作。

  不然,怎能甘心!

  南司月没有再说什么,云出就更是什么都没资格说了。

  总而言之,他们都能理解乔虞武此时的心情……

  “你们现在这里呆一会,等我问完并肩王,再带你们去见少主子!”乔虞武扯着云出手上的绳索,将他们带到一个破烂的宗祠里,很慎重地叮嘱道,“我奉劝两位不要自作聪明地乱跑,说这里是鬼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从那次瘟疫发生之后,凡是踏入此地又到处乱跑的人,都死得很惨。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

  “恩,因为那次瘟疫,本来只是一次试验。”南司月索性替他点破,没甚表情道,“所谓的瘟疫,不过是一个大型落毒罢了,因为毒素未散,所以靠近这个村子的人,都会死。大概,只有这里是安放了解药的——想来,这应该是并肩王的杰作吧。”

  “你错了,是南王府的杰作。”乔虞武冷冷地纠正道。

  南司月对这个答案有点始料未及,略略地怔了怔。

  “难道老南王没告诉过你么?当年,南王府笼络了黑玄派,便在这里研发一些可以用于战争中的毒气……算了,多说无益,你既知道厉害关系,就该懂得分寸。”乔虞武说完,本不想再管他们,可转念一想,还是忌惮南司月的能耐,伸手,又在他的膝盖上点了几下,让他靠着宗祠正上面的一具神像坐了下来。

  至于云出,反正手还是绑得严严实实,乔虞武便没有多做预防了。

  待把这一切都办理妥当后,乔虞武终于离开了宗祠,往村子深处走去。

  云出等啊等,终于等到乔虞武的脚步声再也不闻,她赶紧甩开绳子,伸手将头上的蛛丝网扯到旁边,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里真的久无人烟,宗祠不算大,里面的蜘蛛啊,灰尘啊,却是不少。

  里面更是空荡荡的,除了南司月此时正倚着的神像外,厅内空无一物。

  左右两边则有两排从前点油灯的木槽,也厚厚地蒙上了灰。

  她把自己略微收拾了收拾,便奔到了南司月身边,急急地问,“这次是点哪里?”

  穴道变了,要点的位置,当然也变了。

  南司月的一串专业术语刚要说出口,到了嘴边,又化成了平平淡淡的一句,“算了,及时你解开我,我们也走不了。这里到处都有残留的毒素,如果没有十万分的把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我看乔老爹这次受的刺激不小,万一他等会迁怒于你,把你怎样,那该怎么办?”云出担忧地说。

  当初参与这个谎言的,可还有老南王。

  乔老爹在暴怒之下,拿南司月出气,这不是没可能的。

  “无论如何,我们总要试一试,再说了,我还记得乔老爹进来时的路线,大不了我们原路返回,这样总该保险了吧?”云出继续谆谆善诱。

  南司月却不为所动。

  “喂,你不是那么知难而退的人吧?”某人还是不屈不饶。

  到了后来,某人终于被云出吵得烦不胜烦,这才收起了脸上的自若与清冷,有点为难地说,“这次穴道的位置……有点偏。”

  “恩,说吧,总归是在你身上。”云出不以为意地催促道。

  “……”

  南司月又沉默了。

  云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到,她疑惑地抬起头,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的晚霞缘故,她怎么觉得,南司月的脸有点泛红。

  白瓷般俊魅无暇的脸,一向冰冷如万年寒冰的容颜,此时,被晚霞一染,有一种奇怪的红晕从颊边,一点点地蔓延,一点点地晕染,终于到了耳根,然后,潜入眼底。

  耳垂彤红透明,映着那枚晶莹的绿宝石耳钉,在黑色丝缎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平白无故地让人吞口水。

  云出怔了半天,才窘窘地发现: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害羞?

  “到底是哪里啊?”她眨巴着眼,有点坏心思地问。

  语气却纯洁得要命,不动一点声色。

  “在大腿内侧往下两寸。”南司月极快地说完,然后,又恢复了那万年长‘清’的淡定模样。

  云出差点凭空打个趔趄,无语倒地。

  搞了半天,搞了半天……亏她还劝说得舌干口燥,亏他还一直表现得如此淡定自如,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不想被她逼问解穴的位置!

  云出有点无语了。

  面子就这么重要么?比性命更重要么?

  被她摸一下,就这么吃亏啊?

  何况——何况还什么都没摸到呢!

  “搞了半天,是那个地方……也没什么讳莫如深吧……”云出坏坏地笑道,眼见着南司月的耳根又引人犯罪地红了起来,她也知趣地闭嘴,不再调侃他。

  好吧,人家好歹是堂堂是南王,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

  ——不,他甚至也不在夜嘉之下。

  她现在如果太放肆了,回头南司月想起来,恼羞成怒,将她杀之灭口,岂非得不偿失……

  可理智这样告诉她,云出还是觉得好笑至极。那已经冲到嘴边的笑声,是想止也止不住。

  听到云出的笑,南司月有点懊恼将头扭向另一边。

  这一下,她看不见他的脸了,却更好地看见了他的耳朵,还有线条流畅优美的脖颈……

  妈妈呀,这是什么皮肤啊?

  竟然连脖子都泛出淡淡的桃红色!如此细腻平滑,如剥了皮的鸡蛋。

  云出再低头看看自己:好听一点,称之为蜜色,不好听一点,那就是肤质粗糙颜色暗沉了。

  她有种撞墙的冲动。

  除了夜泉之外,这段时日认识的其他男人,她竟是一个都比不上。

  不过,郁闷归郁闷,正事还是要赶紧办。

  指不定乔虞武什么时候回来呢。

  敛了敛神,云出也不笑了,她肃了容颜,道了声得罪,然后,咸猪手非常无畏地往南司月的腿上摸了去。

  “这里?”

  “……”

  “这里?”

  “……”

  “应该是这里了!”

  又磨蹭了小半会,某人终于大功告成地猛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往那个穴道暗下去。

  其实点穴解穴,都是需要较深的真气修为的,以云出的水平,什么真气啊,内力啊。她是一点都没有的,不过,好在她力气大。

  对此,云出可以很骄傲地宣布,在整个夜氏王朝中,没有其他的女子比她的力气更大了!

  ——有武功的除外!

  这一按之下,南司月的眉头不为察觉地皱了皱,而后,迅速起身,往旁边退了几步,离云出的咸猪手远远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急的缘故,一向没有差错的南王殿下,竟然一脚踩到了一根断木上,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云出眨巴着眼,看着他绝对有点过激的反应,又低下头,很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貌似,她也没对他做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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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妾身今晚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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