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已经坐了许久了,瘦高的个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脸上隐隐有了男人的轮廓,浓眉深目,浑身散发着青涩的少年气,衣着干净简单,但识货的人都知道那是价值不菲的牌子,低调又昂贵,是城中中产阶级孩子最常见的打扮。
钩吻刚从办公室出来,晏殊就迎了上去,微红着耳根子,小声道:“姐姐,你好。”
钩吻一脸诧异,前台小姐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姐姐,以前你曾经负责过我妈妈的相亲工作。我妈妈叫晏琴,我是他的儿子晏殊。”晏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钩吻想了起来,三年前那个坐在母亲身边一言不发的苍白少年竟然长成大人了。
那时钩吻还不是组长,晏琴是个特别难搞的客户。
晏琴的丈夫张宁当初为了娶她进门,差点和家人决裂,两人浓情蜜意了好几年,张宁很快就露出了花花公子的本色,即使有了儿子张殊,张宁也照常夜夜笙歌,几乎不着家。
晏琴向公婆哭诉,哪知两老根本不理她,他们把儿子的叛逆归于晏琴的相夫无力,诉苦无门还被职责了一番。
晏琴原本出生就不好,是张宁在按摩院认识的。张宁把她送出国大半年镀了一层金才勉强进的家门,晏琴哪里入得了二老的法眼。如果没有晏琴的出现,张宁早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莎莎。
商人重利轻情意,晏琴这才想明白了。
她拿出攒的私房钱开了一家美容院,生意倒是不错,但在儿子五岁那年,张宁直接递给了她一张离婚协议书。张宁竟然爱上了当初的那位青梅竹马莎莎,千帆过尽后他终于明白还是要同一个阶层的人才有共同语言,才能强强联合,但自己空有美貌的妻子除了会按摩美容,真的没其他用处,带出去应酬连一句法语都不会说。
财产分配上,张宁并没有亏待晏琴。别墅、两套商品房、一些现金股票基金还有澳洲一栋房子。他连儿子都不想要了,因为不想和晏琴有任何纠葛,新老婆已经怀孕四个月了,B超显示也是儿子。
晏琴对张宁也没啥好留恋,钱给够了就行,她签字当晚张宁就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第二天晏琴就去给儿子改了姓氏,两人再无任何瓜葛。
晏琴原本就不是很有头脑的女人,股票亏了不说,还被一个小男人骗财骗色损失了大笔钱,只能哑巴吃黄连忍了下去,美容院生意越来越差,再加上晏殊读的国际学校费用昂贵,家里竟然入不敷出。
晏琴只能用女人最后的手段给自己再找一个金龟婿,卖了一堆包在红线婚介所交了十万会费,挑来挑去,不是嫌弃别人胖就是嫌弃别人秃顶没文化,来去折腾了一整年,一个固定的约会对象都没有,连儿子出国的钱都给折腾光了。
晏琴像是花重金买了一张金子打造的大网,却一根泥鳅也没捞着。
晏殊只得考了永川市的一所大学,还好成绩一直不错,替晏琴省下了一大笔钱。
家里的日子一天天难过了起来,晏殊见母亲一日日颓废,只得在会卡过期前,帮母亲降低择偶标准来寻找一位伴侣。
“你好。”钩吻没有嫌弃以前的客户,让晏殊跟着自己去了办公室。
“说说你妈妈现在的状况。”钩吻早已见惯了人间百态,此时晏殊出面,晏琴肯定是衣食堪忧了。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只能让儿子来出面降低标准。
晏殊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妈现在身体不是特别好,也很后悔当初错过了你介绍的那么多好对象,现在折腾了一圈,真爱没有寻到,年纪和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抬起头,小心地看了钩吻一眼,那张美艳的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我们家经济条件……已经很不好了。”晏殊鼓起勇气,说出了真相。
“好的,我会安排合适你母亲的相亲对象。等你母亲身体恢复了,再进行约会相亲。因为你母亲是我以前的客户,所以我的组员会处理后续工作。如果有任何问题,也欢迎你们随时联络。”钩吻露出职业的微笑,一脸客套。
晏殊羞涩一笑,离开时留恋地看着钩吻妙曼的身姿,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陷入了可怖的爱河中。
他顺走了一张钩吻的名片,拽在手心中,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