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晶慢慢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魁梧的身体正弯着腰晃来晃去。
林晶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马力回头咧嘴一笑，手里捏着断了一截的口红，嘴唇涂得像被蜜蜂蛰肿了一般，绿色浮夸的眼瘾，唱戏一样的腮红，林晶第一次知道有人化妆比素颜都吓人。
“好看吗？”她咧嘴一笑。
“好看，好看！”血盆大口吓得林晶急忙点头。
“我从小长得丑，一直被歧视被欺负，所以特别羡慕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马力叹了一口气，“我也想整容变漂亮，但一直没钱。”
矮桌上摆了一台很旧的电脑，只有摄像头是新的，马力左摇右晃调试摄像头的角度。
林晶知道自己遇上了神经病，拼命想着怎么脱身。
“听说直播很赚钱，月入几十万上百万的都有，但都是美女主播。我想着也开一个，一个月赚个一两千就够了，结果一群人骂我丑，让我滚蛋。他们说美女脱衣服要钱，我脱衣服要命。”马力说得很苦恼，林晶却差点笑出声来。
“连我房间墙上贴着陆云玺的海报，都被他的粉丝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侮辱了她们的偶像。”马力指了指墙上的贴画。
林晶转头这才看到墙上贴满了陆云玺各种帅气的海报和电影剧照以及偷拍的生活照。机场的，剧组的，参加活动站台的……这马力也算是铁粉了。
“厉害吧？我打零工的钱全部用来追星了，我特别喜欢陆云玺。你看，这是他在影视城拍电视剧时候的照片，古装特别帅，这是他吃过的盒饭，我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连他用过的纸巾我都好好保存着……”马力看起来像二十五六岁，但言谈举止却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天真的表情和粗糙的模样形成了可怕的反差。
“厉害。”林晶点头附和道，挣了挣反捆住手腕的绳子，没用，摸不到打结的地方。
“嗯……听你说话，也不是特别讨厌的样子，如果你不是我的情敌，也许我们能做朋友。”马力遗憾道，又对着镜子涂了一遍口红，“大家都说你是陆云玺的地下女友，是狐狸精，网上到处都是你穿得像个荡妇的照片，你这种女人啊，勾引男人最有能耐了。”
马力斜睨了林晶一眼。
林晶吓得拼命摇头，扯着嗓子喊道：“不不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都是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有你这种狐狸精情敌，陆云玺肯定不会爱上我。”马力露出娇羞的笑容，“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陆云玺的新娘。”
林晶叹了一口气，嫁给陆云玺做新娘恐怕是九亿少女的梦吧。
“开始了。”马力清了清嗓子，“今天我要现场直播如何折磨情敌。”
“你这是犯法的，非法绑架要坐牢的！”林晶急得跺了跺脚。
“我有精神病的，不怕坐牢。”马力微微一笑，做了个妩媚的表情，“好了，麻烦你配合点，如果效果好，我就放了你。如果你不配合，小心会被杀掉哦。”
马力翘着小指头取下大眼镜，冲着镜头娇滴滴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吃蘑菇的马力，虽然我的直播人气一直很低，但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新朋友，她是我未来老公的绯闻女友，死狐狸精林晶。”
林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这个疯子绑架了自己还开了直播，她冲着镜头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观看人数迅速多了起来，陆云玺的疯狂粉丝绑架绯闻女友的消息立刻传开了，无数人涌进来观看马力的直播。
——真的假的，绑架？不会是联合林晶炒作吧。
——从微表情分析，林晶是真的被绑架了。
——林晶，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请你眨三下眼睛。
——哇，这个傻逼真的眨了三下诶！
——你到底想干吗啊，难道就让我们静静观看你的丑脸和被绑成粽子的林晶啊？搞点刺激的出来好吗？
……
看客分外热情，无数打赏的鲜花和礼花在直播间砰砰作响，这些都是金钱的声音。
“既然大家要看刺激的，就多多打赏吧，打赏最多的土豪，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折磨犯人。”马力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紧张得声音都变调了。
——扇她一耳光。
“啪！”马力想也没想，一巴掌打了过去，林晶白净的脸上立刻浮出了五根清晰的指印。
林晶被打懵了，惊恐地盯着马力，又看着电脑上噼里啪啦不断冒出来的字和那些喷涌的鲜花，突然明白，自己真的身在地狱，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喊救命，这些人都只是看热闹的侩子手。
她的心，彻底凉了。
——哇！刺激！打得可真够响的。
——林晶素颜还挺好看的，不如你给她画个妆吧。
“好呀。”马力笑嘻嘻地拿着口红在林晶嘴上粗暴地画了起来。
林晶冷冷瞪着她，心如死灰。
——左边脸上画个X，右边脸上画个O！
马力哈哈大笑，越玩越起劲，仿佛突然就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林晶白皙的脸，被画得小丑一样骇人。
“你和我一样丑了，哈哈哈哈哈哈……”马力疯狂笑道。
——脱了她的衣服，我赏你一百束花。看她平时在夜店那么浪，我想看看她的胸是不是真的。
——脱！
——脱！
——脱！
那些“脱”字列队般涌了上来。
马力努努嘴，小声道：“有人要我脱你衣服。”
“滚开！”林晶拼命晃动，不让马力靠近，她大声尖叫起来，“你们这些王八蛋不得好死！你们这是犯法的！马力是个疯子，你们也疯了吗？”
马力站在原地，半空中的手犹豫着缩了回去，无助地看向电脑屏幕。
林晶的咆哮似乎起了作用，一时间，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她正松了一口气。
一行字突然出现在了屏幕下方。
——一个天天混夜店钓凯子的女人就不要装正经了，你不是最喜欢泡富二代吗？你浪就浪嘛，何必装清纯骗陆云玺呢？
——对，就是这个臭女人害惨了我们的老公！
——扯她头发，扇她耳光，脱她衣服，我们给你打赏，你要多少有多少！
“她们说要多少有多少诶，不好意思，我要打你了。”马力笑眯眯走到椅子前，扯起林晶的长发，逼迫她抬起头来面对着镜头，大手啪啪打在她细嫩的脸上。
林晶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在镜头前，就是待宰的羔羊，无数观众正看着她被扒皮抽筋。
“啪！啪！啪！”鼻血滴在了马力粗糙的手背上。
马力低头一看，林晶红肿的脸上布满了指印，鼻子和嘴角的鲜血不断往下流。马力是干体力活的，牛高马大的她力气和一个男人一样大，林晶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很快就头晕目眩奄奄一息了。
——哇，这个疯子下手真够狠的，都打出血了！
——她不会真的是神经病吧？
——废话，正常人哪里会开直播绑架虐待人的直播啊！
——不知道陆云玺看到绯闻女友被折腾得这么惨，会不会再次出来英雄救美呢？
——喂，你可以把陆云玺召唤出来啊，不然你绑架这女人有什么用啊。
“对哦，我可以叫陆云玺来救你，这样我就能见到我的老公了。”马力笑成了咪咪眼，立刻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架在林晶的脖子上，冲着镜头大喊道，“我要见陆云玺，最多一个小时，他再不出现，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我要报警……”林晶垂着头，任由鼻血啪啪滴在腿上，她的声音宛如蚊吟，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脑袋痛得像有一把锤子在咚咚敲着她的脑仁。
马力冲着镜头大喊起来：“她要报警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哈！”
——别装疯卖傻了，有种你就真杀了她，反正杀不杀你都把人给绑了，横竖都是要坐牢的。
——杀了这个臭女人，谁让她勾引我老公！
——滚蛋吧，陆云玺是我老公！
——如果是演戏差不多行了，你今天也赚了几十万了。如果是真绑架，最好别动刀子，性质不一样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躲过去，警察可不是吃素的。
——现在的风气就是被这些破烂玩意儿给带坏的！未成年妈妈，打擦边球的美女主播，一个个没下限，为了吸引看客，什么把戏都敢玩，现在竟然直播犯法了！真够恶心的！祝你早日坐牢！
——越看越像假的，大伙儿散了吧，这个疯婆娘发神经也不是一两天了，林晶也不是个好货色，肯定俩人在炒作！
——散了散了，别打赏了，就是骗钱的！
直播间的人，一个个退了出去。
马力急得跳脚，怒吼道：“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绑架了这个女的！我把她电晕后装行李箱里，用三轮车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拖回来的。”
林晶挣扎着抬起头来，气若游丝：“你，你放了我，我保证……保证不报警。马力，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拖箱子都怕走路颠着我了……陆云玺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才是他未来的妻子……”
马力委屈地扁着嘴，露出孩子般天真的表情：“你真的这样想吗？”
“嗯……我要去医院……我头疼得很厉害……”林晶的表情痛苦万分，她试图唤醒马力的同情心。
马力蹲下来准备解开绳子，林晶还没来得及欣喜，马力突然抬起头，狰狞一笑：“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