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紫的话确实戳中了寒夜的心，他看着曾经的凤音帝姬长大，对她的性情更是了解。如果北辰璧真的是魔尊为自己找的壳，她不仅不会伤害他，恐怕关键时候还会挺身而出保护他。
她不光是为了北辰璧，更是为了魔尊！
想通了这一点后，寒掖沉默了，挣扎了……
柴凤音才以灵珠之力暂时封住了北辰璧身上的魔气，迎头就对上寒掖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心中一叹就迎面向他走了过去，“寒掖……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寒掖目光微愕，仿佛泛起惊喜的光芒，“殿下！”久违的亲近称呼，还以为永远不能从她口中听到了。
柴凤音懂他激动的缘由，不过并未多言解释，只仿佛不曾有过隔阂般淡淡一笑，“你们看出来了吧？”
“什么？”一个称呼激起的涟漪，一时尚未平静，寒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柴凤音示意地视线落向北辰璧，“北辰璧身上的异样，你们应该有所察觉了吧。”
刚才她的心神虽在北辰璧身上，却也有注意到寒掖和流紫走开了片刻，所谓心虚易生疑。即使不确定他们刚才是不是在谈及北辰璧，再三思量后，柴凤音还是决定坦白。
“殿下是指，那名凡界男子身上的魔气？”寒掖略显诧异地开口疑问。
柴凤音点头应是，“那不是普通的魔气，更不是什么被魔人的魔气伤了灵脉。其实，那是魔尊在他灵海中留下的本源魔力。即使是生命之树的精魄灵珠所蕴含的生命之力，也无法将其完全净化，除非……”
“除非彻底毁了他的灵海和灵脉，否则他的身体将会是承接魔尊元神最好的躯壳。是吗？”寒掖缓缓道出她不忍说出口的可能。
柴凤音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定定目视这边的北辰璧，唇瓣几不可闻地开口：“……对。”
“为什么告诉我？”寒掖双眸光亮逼人，紧紧锁住柴凤音的眼神，仿佛在执着地渴求着什么，“你明知道我身负缉拿魔尊的使命，为什么将魔尊的弱点曝露给我，你难道不怕我……”
看着柴凤音平静无波的面容，寒掖深吸一口，剖心般继续道：“难道你不怕我像当年一样，利用魔尊的弱点，再次擒住他吗？”
“你会吗？”柴凤音不带感情地反问，却并不是要他的回答。
“寒掖哥哥，”她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当初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了，现在冷静想想，我也许错怪了你。即使你身负天命擒拿魔尊，抛开你我之前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提，以你磊落的性情，我想你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利用我做诱饵。”
“如果我现在问你，当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巧，我和表姐会刚好踏入你跟太子哥哥布好的九幽诛心阵之中，还成了唯一生门的阵眼？”
“寒掖哥哥，当初是我不对，我固执地将一切阴谋推到你身上，如今，我只想问问你，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告诉我实情！”
寒掖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在柴凤音执着的视线下败下阵来，万载时光悠悠而过，有些记忆却并未被冲淡多少。
“殿下，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只是，实情于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一定要解释，我只能说是天意弄人。阴差阳错，殿下刚好在我与太子布阵擒拿魔尊的时候偷跑了出来，又那么巧，殿下竟会被七彩石选中替为阵眼。”
“其实，后来我与太子也推测过，当时若非殿下突然成为了九幽诛心阵的阵眼，那阵法其实魔尊有很大可能攻破。偏偏当时殿下误闯入阵，还突然成了阵眼……”
“也幸亏是魔尊发现了殿下，并手下留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柴凤音不解，挑眉问道：“这么说来，当初我会成为你和太子哥哥布阵的阵眼，全是意外于七彩石的缘故？可是，七彩石明明被你们置为阵眼，又为什么会突然令我替位而置？”
“这个，我和太子也一直很费解。”
寒掖诚恳地摇了摇头，末了深深地看了柴凤音一眼，问她道：“殿下还记得在九幽诛心阵发生过什么吗？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被魔尊救下的？”
“我……我只记得我和流紫表姐误闯入阵法中，然后不知道我触碰了什么，突然一道刺眼的霞光朝我笼罩而来，我就脑子一片空白了……”
柴凤音听出了寒掖话中暗藏玄机，使劲回想当时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太久的缘故，她竟想不出更多的有效画面，只依稀记得当时情势紧张，仿佛置身生死战场之中，可又突然一下子刀光剑影全都散了场，好像还听到了魔尊紧张不安的呼唤，然后便是醒来在天界了。
“当时的情况我好像都记不得了。”柴凤音无奈地放弃了搜索记忆，“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的话，那大概是我一踏入阵中，就失去了意识。”
“其实，我只记得我与流紫表姐一起误闯入了谁的一道厉害的阵法之中，在那道刺眼的光芒之后，我就记不得之后阵法中发生的一切了。就连误闯入九幽诛心阵这件事，也是后来流紫表姐在我醒来时告诉我的。”
寒掖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难怪你一直对魔尊百般维护，却在九幽诛心阵中对魔尊……”
“却在九幽诛心阵中对他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是吗？”柴凤音自嘲般地接过了寒掖委婉保留的话。
“你是无意的，魔尊会明白的。”
柴凤音无所谓地笑了笑，目光一转，扬眉道：“那七彩石是何宝物？你和太子哥哥既然用它作为九幽诛心阵的阵眼来降服魔尊，那一定是肯定它有不同寻常之处，可为何会在我闯入阵法之后突生变故呢？难道你和太子哥哥在事后没有查证过蹊跷之处吗？”
“不瞒殿下，我和太子事后确实想向七彩石的主人问明缘由，不过七彩石的主人是上清天的上神。殿下也知道上神一向很少过问世事，即使当时的仙魔大战，也只不过借了七彩石给仙界以助降服魔尊。之后七彩石也是交由天帝亲自归还上清天，我们也无从得知其中原委。”
柴凤音似笑非笑地睨了寒掖一眼，“寒掖哥哥，既然你不知道，可我怎么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呀！”
寒掖下意识侧过脸去，躲开柴凤音的视线，略显僵硬地笑了下，“殿下看错了。”
“是吗？”拖长的尾音，分明表示着“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殿下那只是一些谣言，当不得真的。”最终还是寒掖败下阵来。
“是谣言我也要听，说说吧！”
“好吧，既然殿下要听，我说说也无妨，只是殿下切不可入心。”
寒掖无奈地说道：“我曾听说，七彩石之所以会对殿下产生作用，是因为殿下身上怀有上古至净至纯的神力，有人怀疑……殿下其实是某位上神流落在外的血脉。”
“寒掖哥哥还是有所保留了，恐怕谣言比你说的还要不堪数倍吧。”
“都是一些心思不正的奸佞小人，此等侮辱帝后与殿下清誉的小人说的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柴凤音只淡淡一笑，“我自然相信我是父帝的骨血。”
话虽如此，可将这谣言再三思量，柴凤音不禁心中一动，也许这谣言还真有几分根据呢！如果她的亲生娘亲真的是那妖族公主缳娘，那缳娘曾误吞了生命之树的精魄灵珠，又被度渊上神带入了上清天修习过一段时间。
灵珠之力能净化缳娘身上的妖力，而她又师从度渊上神，修习的自然是神族功法，能修炼出神力也不为奇。所以柴凤音身为她的血脉，才能被七彩石所感应。
当然，目前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柴凤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过去的一切，弄的越明白，越是意难平。
呵~天意弄人！好一个天意弄人！
“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
柴凤音收敛了情绪，正色与寒掖商量道：“魔尊的元神大概是回去了魔界，寒掖哥哥接下来是打算回天界复命，还是追去魔界？”
寒掖的视线投向凡界通往魔界的结界，沉吟道：“结界破裂之事事关重大，必须向天界禀报，不过，只留你一人守在结界这里，我到底不放心。”
“不如由我回一趟天界，向天帝禀报结界之事吧。”流紫不知何时向这边走来，毛遂自荐道。
柴凤音朝她颔首一笑，“流紫表姐肯帮忙回去传话，自然最好。”
寒掖看了柴凤音一眼，目光微闪，也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文浅笑来，“那就有劳流紫上仙回一趟天界了，我与殿下也得趁这个时间以仙力对结界做暂时修补，以防魔人趁虚而入。”
流紫说走就走，临走时却笑得神秘兮兮地凑近柴凤音耳边说话，像以前两人在天界时的亲近模样。
“对了，有个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殿下，如今在天界，殿下可是有接班人了呢！殿下不如猜猜是谁？”
“我的接班人？”柴凤音一头雾水。
“哈哈，这个人饶是殿下再聪明也怕是猜不到的。她啊，就是殿下的妹妹，清音小帝姬！我这次来凡界前，小帝姬可是缠了我许久要跟着一起过来看殿下这个传说中的姐姐呢！”
呵！原来姐也是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