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忽然之间有些涣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足以支撑我的继续,只觉得身子里有有一股很不合时宜的痛楚,再猛地一阵抽痛。
“啊。”我低吟一声,回神过来却见杜亦池蹲在我身边皱了眉头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脑子里把他的模样和刚刚看到的那个更加年轻一些的人影重合在一起,看着看着,蓦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你是谁?”疼痛撤去后,我总算是能缓过来的问他这个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他却一直盯着我,眼里不知道是泛了什么神色叫人一点也不欢喜见到,我干咳一声转过头去,见着还是之前一样的山坡,那边的战况好似愈加的激烈起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响不绝于耳。
“这——”
手上一暖,再看过去时却是另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我像是意识到什么望向杜亦池。
他眉目不再轻松,道着:“月儿,待会把那些事告诉我。”
我进去的那些时间并没有准确理解到杜亦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想到可能是因为后来的事他没有参与进来所以并不知道后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想,难不成杜亦池是把他妹妹的记忆盒子找了回来给我,想让我看这场记忆然后好告诉他曾经发生的一系列可怕事情?那他对月儿的爱估计是深到底了吧。
还没想透这一点身子徒然一紧,待我睁眼仔细感受,月儿已经被倒挂在了一个大铜炉的上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并没有看到。
身上绑着的是一根极细的银丝,就因为细所以勾着我的皮肉不住泛着被凌迟的痛苦。
而月儿的身上不知道是哪里被开了一个口子,我感觉到有鲜血从她的身子里往下不住倒滴而去。
不用多去分辨我已经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月儿去了一处险恶的地方,而这里的人喜欢吃烤肉就把月儿给挂起来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时遐想却是没有给定了下来,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实如何绝对不是这样的轻松。
但我要是不想轻松些,我怕我会受不了。
只是这样呆着我都有些受不住的眼冒金星更何谈现在的月儿,连着动静都没有挣扎半分,看起来很像是被吊了很久的时间。
“咚。”一边门上忽有声音而至。
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兴道:“果然需得这样的血才能融化那样的东西。”
这样的血是什么血?融化那东西又是什么东西?我想要去仔细的看看这人是谁,但月儿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做这样的举动,所以我只能听到声音却是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看起来再过不了多久,这东西就能被炼好了。”这句话,十足的期待和兴奋。
有一人贺道:“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大人?什么大人?东西?到底什么东西?
那人沉吟一声,随即又像是心情大好的哈哈道:“这些称呼倒也是实用的紧,好听好听。”
随着声音缓缓远去,这里再次安静的只剩下方的铜炉在不断地燃烧着。
被挂着的我已经忘记了时间,月儿好像比我还要糟糕,连着动作都没有。
只是在某一个时候,我感觉到眼眶忽然发红,再随后她那不复以往的甜美声音冒了出来,“哥哥。”嘶哑的声音反反复复就念着这两个字。
竟也是念的我一片心痛不已,不知是被她的情绪感染还是因为这样的情绪本就属于我,只觉得肉体上的痛已经无甚了,心里的却是在止不住的后悔不听哥哥的话。
我能感觉到有近乎绝望的泪水不住的从我的眼里朝下方的铜炉上浇去,只听的火焰碰水发出不断的嗤嗤声。
缠着身子的银丝仿佛也在无形之中不住的束紧,仿佛只要再挂那么一天的时间就能把这副躯体给碎成万段。
月儿的呼吸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降了下去,我的呼吸也随之小了,这时间,我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明明不是我快要死了,却产生了一模一样的绝望,那种绝望叫我心脏都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又仿佛想要叫我立马疯癫成魔。
铜炉里不知道是烧着什么东西,那火焰竟是一点也没有小下去过,反而在我头顶不住的窜起窜起又窜起。
直烧的头皮一阵发麻。
直到最后什么感觉也没有。
月儿的呼吸在渐渐地变弱,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在呆着。
我想,月儿应该是在等着她的哥哥来救,而她的哥哥此时应该也找疯了她,那样一个疼爱妹妹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一天见不到月儿?不过他或许是没有找到月儿,不然此时定然不会如此。
铜炉的火焰猛地向上窜起直到好似是把那银丝烧断,最后月儿的身子像是石块一般的落在了铜炉当中。
灼烧的疼痛里只听的耳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好像是什么东西融到了身体里,身子一阵飞跃后就停了下来,眼睛却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弥漫,再不久全身都有了这种感觉,最后眼前逐渐变得焦黑。
月儿这次的体验可以说是痛苦万分。
不久,有人唤了我出来。
“月儿……”
“月儿……”
明明看到了顾亦池的那张脸,我却还沉浸在月儿的情绪里,那种慢慢到来的绝望和最后死前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叫我久久不能回神,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青翠的山林,还有她的那一声声极致微弱的:“哥哥。”
心境仿佛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情绪,不过是恍神一瞬间眼前便就彻底黑了过去。
关于梦到月儿的这件事我不敢发出多大的疑问,那种身临其境的犹如是我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也叫我不敢去应承下来,此前我确实是一直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可如果我是我所看到的月儿的话。
那我,是蛇?
经历了那番苦痛的也是我?
杜亦池没有告诉我这样的一个答案,因为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就没有看到他了。
清爽干净的房间,处处似乎又透着女儿家的纯真可爱。
这个房间和之前受伤时所睡的山洞又是不一样的,倒是和秋余烬那时给我的房间相像,一想到秋余烬我本该想起那场战乱的事情,可现在的我显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记忆盒子上了。
我在我是不是月儿的问题上不住的纠缠怀疑。
我或许会期待我是,但我又怕我是。
这样的心绪情境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确实是我的,我确实是需要好好地把这件事给消磨一下。
来找我的第一个人不是杜亦池,而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姑娘,长的是好看万分,身上穿的衣物与之前和拿着那蟒蛇在一起的五彩鸟很像。
她看到我睁着眼睛,眉间一喜加紧了步子走到我的身边,拿着杯子接了水递给我,“喝一点?”
我点头接过那水,杯子放在牙齿上咬了半分,感觉到她一直盯着的视线便仰头喝了半口,把杯子握在手心处,小心开口问她,“我是谁?”
我明明是和杜亦池在一起的,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她,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认识杜亦池的,或者说不单单的只是认识而已,那她也应该知晓我的。
“呵呵。”她轻笑的表情确定了我的想法,但她笑的让人莫名安心,仿佛还有些熟悉的意味,我抓着那来的快的意味,又问她:“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
“那些记忆,你没看的透彻吗?”她从我手里拿走冰凉的水杯,随后从一边又拿了几个果子放到我的手里,期间表情一直是弯嘴浅笑的模样,那一番仿佛是真心实意,“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则说明你存在那里。”
也就是说,我能看到月儿的记忆,所以我是月儿?
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记忆是属于我的,反而还觉得是看了别人的记忆,就好像是读着别人写的故事书,只是这样的故事是我自己去体会了而已。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震撼,她重新拿走我手里的果子,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小刀快速又利落的把果子分成了好几个小块才放在一个容器上,紧接着夹了一块果肉递到我的嘴里,“先吃些东西吧。”
我依言吃了果肉,末了又听话的躺回到床上去休息。
半睡半醒时又感觉到脑中阵阵刺痛,睡梦中的我仿佛眉头颇深,脸上的皱的连自己都坚持不下去。
倏而却是有人把我把我抱在了怀里,嘴里轻轻唤着:“月儿月儿……”
一声声温柔又缱绻的字语淡却了脑中里的刺痛,然后,沉沉睡去,毫无知觉。
不知道多久后才惶惶醒来。
一睁眼,是熟悉的金色顶账,四周垂着淡金色的帷帘,一抬手掀开,桌子边上坐着一个穿了青翠长裳在执着小刀雕刻东西的人。
这一幕更是熟悉万分,心尖猛然迅速跳动起来。
掀了身上的被子,套上地上的鞋子也就朝那个背影小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