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谢谢你。”
谢谢他愿意和我说这样的话,谢谢他不会丢下我。鬼知道我现在多希望他在我的身边,和我说几句好听的话。
“傻瓜。”他轻捏着我的脸蛋,眸间终于有了熟悉的笑意,“那是我父亲做错了事,你怕我做什么?谢我做什么?”
随即又笑笑道:“若是要报仇,我可帮你。”
随意吐出的话叫我心肝乱颤,我之前是想过要这样的发展,可现在我觉得不行。所以我摇头拒绝道:“不行。”
不管怎么说大酋长都是他的父亲,他怎么可以为了我做那种弑父的事情?!就算他做的出来,我也看不过来。
小楼听到我的拒绝只是哑然失笑,随后拉着我的手问:“那你想听我说个故事吗?”
尚未来得及点头就听他淡淡的话语道来:“从前有一只小老虎他有快乐幸福的家庭,最主要的是还有一个很疼爱他的阿妈,那时候的他年少又幼小,私以为那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写照。”
“不知道什么从时候起他的阿爸性子发生了改变,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的有笑脸挂在他的脸上。渐渐地他的阿爸和他的阿妈开始吵架了,每次吵架后都是不欢而散地夺门而出。那决绝的背影看的小老虎茫然,那时候的他并不知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只觉得是他的阿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他要听话些,再听话些。”
“而这样的事怎么是个听话就能够的?呵呵。”他自嘲的笑了两声,“后来的某一天,他的阿妈没像往常般的去找他,所以他才慌张的四处去找,最后……”
他半合着眼皮,呆愣的看着底下的白雪,嘴角忽而轻扯,道:“他的阿妈倒在血泊中,而他的阿爸手心里是他阿妈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周边血气蔓延,那个男人发狂大笑。”
小楼的周身氛围气势比以往沉淀太多了,这样平淡无波的话语里蕴藏着的好像是波澜不惊的仇恨痛苦。
他微侧着脑袋看向我,似是随口般的问我:“这个小老虎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最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
“那只小老虎……”是你吧。
虽然他说这是一个故事,可我总觉得这故事的主角就是他。即使他表现的是这样平常淡然,只是这样的平常淡然最能让我肯定其中的主人公就是他。
按他往常的态度,他不会和我说这样的故事。
现在说了,估计是在和我说他的心思……
然而那样的故事又让我为他心疼不已,天阙和我说我父母死于大酋长的手中,而他的母亲是在他的眼前、死在他父亲的手里,硬要论起伤心绝望程度,他绝对要比我来的深。
可他表现的就好像是别人发生的事,那样的冷漠随意,嘴角含笑。那可真是让我,心痛不已。
“小月,所以你不要有别的想法,好吗?”他突然捧着我的脸和我这样笑说,说完后抱起我的身子站在树干上,看了看远方才回头来看我,柔着眉眼道:“我带你去看看这雪色里的山水怎么样?”
我随之欢喜应道:“好。”
或许我一直的态度都是错的,天阙算是为我而死,讲那样的故事无非是想让我为死去的龙族报仇,而杀了龙族的是大酋长而已,所以我为什么要对小楼冷眼相待,即使他是大酋长的儿子,可那样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我不应该对他那样坏,我的仇人说到底就只有大酋长一个人而已。
想通这些心情忽然觉得舒畅起来,我忍不住的大叫一声:“嗷!”这一声把小楼吓了一跳,他顿下脚上的步子惊恐的看着我,问:“你不是龙吗?怎么发的是狼的叫声?”
“嗯?狼?”我这个叫声是狼的叫声吗?应该不会吧?这难道不是纯粹的吼叫声?
我在这边不住的绞尽脑汁想着,那厮却在我身边极力的捂紧嘴巴憋笑。仔细一想后就知道这厮是在拿我玩的!
“好啊你,你居然敢耍我!”我使着无敌小拳头照着他的胸口来了几个来回,他倒是一脸享受的受了,享受完后就抱紧我的身子道:“好了好了,不闹了,带你看雪。”
好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和小楼在这树丫上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所谓雪,而这里的景色也和我想象中的一般雪白无二,也实在是没什么多大的看头,看的多了也就无趣了。
不过对于一直站在树上这一件事我颇有疑问,小楼解答道:“你站在下面的话就直接到底了,这雪少说也有十米之厚。”
这番话叫我想起最初我出来时的场面,所以想要下去的念头立即断了断。
再停下来时是一个像是高台的地方,约莫五平米的正方形青色台子,他扫了扫身上落下的白雪,然后拉着我的手朝中央处走去。
我疑惑的观察了一眼这奇怪的地方,问道:“这是哪儿?”
小楼专注在前方走着,却也对我介绍道:“这是最高的一处仰星台,里头的石块都是扶桑石。”
扶桑石?那次海边城墙上所镶嵌的东西。
我惊讶的望向小楼背影,“这里是扶桑石所存放之地?”白澍之前和我说过这石头是各个部族里存放的东西,只有在打战或者战斗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而有一处是整个兽人族所拥有的也只有大酋长命令才能动的装载之地。
所以,那个装载之地,就是这里?
思绪回转间又想起天阙和我说的龙族血肉融进青色石块里的事,所以,血肉相融的石块会是扶桑石吗?
一阵冬风刮来带走我身上的疙瘩冷汗。
小楼在地上随意踩踩后中央处出现一个可开启的地方,一打开就看到一条直向下的楼梯。
他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往楼梯下走去,“下雪后的地方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观赏的,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听着身前人传来的话,我只能扯着发僵的嘴角道:“对。”
自我们一走进这近乎垂直的楼梯上头的台子就自动合了起来,而下方悬挂着的夜明珠在台子闭合后就亮了起来,我回头去看了一眼那台子处,连个缝隙都瞧不见,看起来是设置的精准。
小楼自在的在前头带路,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介绍道:“仰星台的名字是大酋长取的,他说我们兽人是天地自然所孕育出来的神,而天是我们最需要爱戴和仰望的,所以这就叫仰星台。”
他嘲笑两声,道:“这样的名字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想的出来。”
我也想要笑笑,可刚刚的震撼还未到底,所以这笑难免假了一些,幸好小楼一直看着前面没有发现我这假到极致的笑容。
走了没两步后小楼忽然抬手在我的手背上点了点,随即停下脚上的步子转过身来对我口语道:“里面有人。”
我吃惊地问:“谁?”
他敛眉摇头,道:“不知道。”又说:“我抱你。”
我抱紧他的脖子,他则熟练地捞起我的双腿,速度极快的从这楼梯上跳了下去。
跳起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口中的呼吸,可我显然是低估小楼了,在跳到地板上的时候他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好像我们只是一小片的落叶落地而已。
小楼低下脑袋靠近我的耳边,用极轻极细的话音道:“待会放你下来。”
说话时那唇瓣刮过我的耳畔,带着微凉的触感叫我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颤栗,也叫我心口不规则的跃动几番,连着面上都没放过的红润发烫起来。
小楼对这仰星台很是熟悉,几乎哪里摆放了什么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也能轻易的借助其掩住身形,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可在他走了几步之后我的耳边终于有了声音传递进来。
不过还是因为离得较远的缘故所以我听得并不仔细,只能隐隐感觉有人在说话。
再走进几步之后小楼的脚步停了下来,把身子贴在墙壁上低眸看我。
“你说你们这是何苦呢,死都死了还这样的不安分。”
我没有和大酋长相处过,可我听过他的声音,虽然这话语的声音有些远,可我还是听出了他的音色,我紧张的抬头往小楼看去,他的面上神色无波,看起来像是早知道里头的人是谁。
想到刚刚在楼梯上他就听到了声音,我也就理解了。
心里就开始寻思着他在和谁说话,一个大酋长可不是普通的兽人怎么会一个人来这样的地方,还讲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语呢?
“是后悔还是懊恼?”大酋长说着就笑出了声,笑里都是满满的嘲笑和不屑,“你们瞧,我还活着,你们却死了。”
小楼抱紧我的身子往一边的石块上跃去,还是在我耳边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边有身影疾步走来,走的近些了才看到是齐銮,他穿着一身的墨色衣裳,同样墨色的长发束在身后,与小楼五分相似的面上带着焦急,脚步快速的凌乱。
他没有停顿的直接冲进我们刚刚偷听的那个石室里。
“父亲……”后面的话好似是在大酋长的耳边说着,所以讲的什么东西我听得并不清楚。顷刻后只听的大酋长厉声道:“没用的的东西!”然后就看到带着面具的大酋长从石室里走了出来,齐銮跟在其身后。
没过多久那两人就都一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