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人的态度让乔依然浑身不舒服，她转头看着苏可人，笑了笑：“是啊，我是出卖自己买一身好皮囊，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卖给了谁呢？”
乔依然说着，不经意地用眼睛瞟向了苏可人身后的程抑扬，不动声色。
“那种小酒吧，你还能卖给谁？”苏可人没想到乔依然竟然这样和自己说话。
在她还是骄傲公主的时候，她就不是与人针锋相对，处处较真的人，更何况落魄之后，更是变得唯唯诺诺。
“我能卖给谁，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自己嫁不嫁得了一个好男人再说吧。”乔依然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可人一眼。
这一瞬间，苏可人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乔依然。
披肩的头发让她更显得妩媚锐利。
只要她再重新穿上战袍，她又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公主。
程抑扬刚刚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乔依然会对苏可人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心里，又莫名地很舒服。
“你说什么？你？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苏可人说罢挽住程抑扬的手，“我自然是有好男人等着，而你，只能去跪着向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乞怜。”
乔依然看着她小鸟依人傍着程抑扬的样子，不觉好笑，真想告诉她，你知道你的男人是怎样要求我做他的女人，把我锁在身边不肯放我走的吗？你知道他在家里养了多少美女吗？
你知道我身上这些东西，都是你的男人非要给我的吗？
“真是可悲，可悲的是，都可悲到这样的地步，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可悲。”乔依然冷冷地笑起来。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啪！”苏可人抬手就给了乔依然一巴掌。
火辣辣地，乔依然捂住了脸庞，愤怒地盯着苏可人。
“啪！”
又是一巴掌。
苏可人高高地扬起眉毛：“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你最好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贱女人！”
“我要你好好记清楚。”苏可人似乎是连着上学时候一直被乔依然压制的嫉妒心一起要在今天用巴掌还给她。
因此，她又抬起手来，在即将落下去的时候，被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住手！”
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乔依然面前，甩开苏可人的手：“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温柔。”
这个声音是……是……
罗嘉乐？！
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乔依然顾不上脸颊的疼痛，只剩下惊讶了。
苏可人更是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英俊男人，是英雄救美来了吗？
“在美国，父母殴打子女都会被送进监狱，何况是小姐你，和我女朋友非亲非故吧。”罗嘉乐的嘴角一挑，露出了招牌般的完美笑容。
他的笑容和程抑扬不同，是带着阳光和麦田的味道。
“女朋友？”苏可人皱了皱眉头，随即毫不退让：“那你知不知道你女朋友去俱乐部卖肉，陪男人做不要脸的事情呢？”
乔依然咬了咬嘴唇，不要，不要，她不想让罗嘉乐知道那个肮脏的自己，不要。
罗嘉乐泰然自若：“我女朋友的事情，恐怕不用小姐你来关心。还有……”
说着，他转向了程抑扬：“这位先生，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女人，并且，提升一下自己看女人的品味。”
说罢，他拉起乔依然的手，对程抑扬和苏可人微微一笑，扭头就走。
乔依然宛如跌落一场混乱梦境，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踩着刚刚穿上脚的镶钻高跟鞋，踉踉跄跄被罗嘉乐拉着离开了。
苏可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搞什么？！气死我了！”
而程抑扬，则沉下了脸。
那个男人看起来，背景应当很不错。男朋友？乔依然有男朋友？
就是那个男人吗？你的万般不情愿，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因为那个竟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去俱乐部做那种事情的男人？
程抑扬不禁握紧了拳头。
而乔依然一路被罗嘉乐拉出了世贸中心，阳光流泻进眼底，才觉得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有些虚脱，不得不在路边坐下来。
低着头，脱掉高跟鞋在一边，不说话。
罗嘉乐看着这样的乔依然，心痛，又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不说话。
他们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路人都要侧目，这么美丽的女子，和英俊的男子。
良久，乔依然抬起头来，“谢谢你……你怎么会……”
罗嘉乐笑了笑：“我来买东西，刚好碰上你……”
“这样……让你看笑话了。”乔依然无奈地笑了笑。
“我去你家找过你，可是你不在家。我担心你喝过酒的身体状况。”
乔依然一愣，“你去找我了？”随即苦笑，“你没有听到刚刚那个女人说什么吗？我不是什么体面人，你不用对我好，只会浪费自己的善良。”
“不体面的，恐怕是刚刚那个人吧。”罗嘉乐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有苦衷的时候。何况，天妒红颜，你又这么美。”
三两句话，让乔依然觉得自己再郁闷，就显得太小气了些。
于是，只能露出了笑容，一眼看到罗嘉乐手里提着的袋子，是蒂凡尼珠宝的袋子，“是戒指吗？是给未婚妻的戒指吗？”
罗嘉乐一时尴尬，仿佛不想被知道一样，可是，又无从掩饰，只能点点头。
“我以前不太懂得女人的幸福，现在有些明白了，我想你的未婚妻一定会幸福的，至少……会比刚刚那个女人幸福……”乔依然还是毒舌了一回。
罗嘉乐微微一笑：“以后这种时候，可以呼叫我。我给你的名片上，有电话。”
有些承诺不一定要被遵守，乔依然点点头，也并没有要当真。
别人的老公，怎么能让自己随便呼叫。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罗嘉乐拉着她站起来。
“去哪里？”乔依然茫然地问他
“去能然给你开心起来的地方。”罗嘉乐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他的车是路虎，这么优雅的男子，开这样霸气的车，乔依然没有想到，“没想到现在医药行业真的这么暴利，嗯？”
“怎么，要从我身上调查行业黑幕吗？”罗嘉乐说着，为乔依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而他自己，则默默把戒指，放在了后座上。
似乎，那天价的戒指，也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听什么音乐？”罗嘉乐用下巴指了指CD包，“挑挑看。”
乔依然点点头，拿起来翻看，都是一些纯音乐，古典的，经典的，交响乐的，知名演奏家的……伽利略的诗歌……乔依然拿起了这张，熟练地塞进了播放器了。
罗嘉乐愣了一下，“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能打开这个的女孩子，你开过路虎？”
路虎，那曾经是自己最喜欢的车，小小年纪就把爸爸的车子开得满世界跑，她怎么能不熟悉。
可是，她只是摇了摇头：“歪打正着吧。”
悠扬的小提琴如泣如诉，罗嘉乐默默地听着，突然说道：“你喜欢这个演奏家？”
“是，我很喜欢他。一个人，要怎样默默地活在最华丽的镁光灯下，我想他做的最好。”
“可是，他已经退出了音乐圈。”
“不一定要在那里耗尽自己的才华才罢休。不留恋，才会被记住。至少，我记住了。”
罗嘉乐不禁又多看了身旁这个打扮之后散发妖娆气质的女孩，她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呢。
伽利略的小提琴有莫名的悲伤，也许正是这莫名的悲伤，让乔依然无以复加地偏爱。
尤其是适合今天。
到现在，她才能平静下来，去回想打在自己脸上的两巴掌。
那种痛，那种憾，那种恨，有增无减。
没错，她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在出卖身体。就是被程抑扬折磨羞辱，才换来这身好皮囊。
难道自己的余生，还要这样被欺负下去吗？
七年前，她就已经不干净了，她还有仇恨没有解开，她需要程抑扬，所以，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而罗嘉乐，并不知道，在这缓缓流淌的曲子里，乔依然的心，在做着多么剧烈的拉扯。
车停了下来，是一家自助冰淇淋蛋糕工坊，“去做你喜欢的甜品吧，可以增加幸福感。”
罗嘉乐一面停车，一面说道。
可是乔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弹。
“怎么了？”罗嘉乐感觉到身旁女子的异样。
“我……想去喝酒……”乔依然看着自己扭在一起的双手，说道。
“喝酒？”
乔依然点点头：“我现在，不需要幸福感，也不需要欺骗自己，麻醉，我想喝酒。”
不是说，壮士临行做大事之前，都要喝酒壮胆，送行吗。
罗嘉乐又认真地看了看她：“你确定要喝酒？”
“喝酒。”
其实，他可以不管她，也可以强迫她走出阴郁，可是他都没有，只是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喝酒。”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丢下她不管，甚至有点束手无措。
这一路，两个人呢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