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依然用勺子飞快地吃起来。
程抑扬稍稍转过头，略带嫌弃地看着她：“我说你能有点形象么？好像我饿了你几个月似的。”
乔依然头也不抬：“狗吃东西还不打岔呢。”
程抑扬无奈地摇摇头：“无药可救。”
乔依然也不理他，吃到为算嘛。因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经受怎样的折磨呢。
吃得很满足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忘了和罗嘉乐套话了。
真是的！果然不能感情用事，不然一定会耽误大事。
可是怎么办，面对他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正事。但是，但是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刹车，乔依然再一次一头撞在了前座上。
“哈哈……”程抑扬笑了起来，“你今天没带脑子出门吗？”
乔依然瞪了他一眼，往前看去，才看到车前不远，有一个人，所以司机才猛然踩了急刹车。
这已经是程氏庄园的路口了。
打亮了远光灯，才看清楚，穿着白色裙子，或者亚麻色披肩的女人，是安心。
似乎是出来散步的样子。
程抑扬和乔依然连忙下了车。
程抑扬嘱咐了司机一句，好像是让他一会儿把乔依然的车回来吧。
安心打量了一下乔依然，微微一笑：“我出来接你的，看你总也没回来。”
“不是给你买这个么？”程抑扬把布丁递到她面前。
安心笑着接过来：“这么有心？”
“一骑红尘只为妃子笑……”程抑扬玩笑道。
“怎么你们一起回来？”安心似是随口问道。
“开会，就晚了。”程抑扬说道。
“乔小姐她在公司做什么的？”
“艺人总监。”
“总监？”安心又再次打量了一遍乔依然，仿佛是之前小看了她的存在的样子，“很了不起哦。”
乔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赔笑。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
安心看了看手里的袋子：“这个牌子，我倒没见过呢。”
“你喜欢的牌子已经关门了，我们太晚了。这是依然熟悉的一家店，应该可以放心。”程抑扬说道。
依然……乔依然低着头，耳朵动了一下。
依然，好异样的感觉。要是没记错，他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吧。
“你费心了。”安心看了看默默不语的乔依然，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任性让你也一起陪着，送给你吧，当我借花献佛，谢谢你。”
乔依然一愣，程抑扬似乎也有点诧异，而安心还是带着优雅舒缓的笑容，拉过乔依然的手，把袋子递给她：“谢谢啦，我就当吃过了。”
话到这个份上，乔依然不接过来也是不行了，可是总觉得气愤尴尬，甚至有点儿，诡异。
程抑扬的表情似乎也有点不自然，“拿着吧。我们散会儿步，你先回去吧。”
“嗯，好。”乔依然低着头，就快步走开了。
“明天我给你买你喜欢的那家。”程抑扬说道。
“嗯。”安心说着，伸出手去，松松地挽住了程抑扬的手臂。
程抑扬扭头看了一下，似乎有点不自然。
“你在英国的时候，说想和我一起这样散步，就很好。结果，一拖拖到现在，都离开了英国，才实现了不是么？”安心说着，又稍稍歪过脑袋，倚靠在程抑扬的肩膀上。
程抑扬的表情，和往日都有一点不同。有一点郑重，也有一点惋惜。
更多的，是矛盾和纠结。
“你这次来，真的不担心么？”程抑扬问道。
安心摇头，“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谁也不能主宰我的婚姻，我要自己选择。”
“得罪皇室，真的好么？”
“我只是说我要考虑考虑，让他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安心好像丝毫不在意，甚至就像讨论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考虑不考虑，结果都还是一样吧。”
安心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下：“这是感情的事情嗳，怎么能说得像生意一样。”
“因为我是生意人，我只懂谈生意。”程抑扬似乎带着点自嘲的意思。
“也许，也会不一样啊，那些皇室的公爵，明天看到一个好莱坞女明星，就我忘记未婚妻的模样了。”安心也玩笑起来。
乔依然拿着那盒布丁，不尴不尬地回到庄园里。
“刚刚安心出去了，你没遇到？”佳薇问道。
“和程抑扬在散步。”乔依然答道。
“你怎么想起来买甜品了？是怀念程少做的甜品了吧。”佳薇笑笑地。
“是给安心买的，但是她不吃……”乔依然说道。
“她那么苗条的女生，大晚上不可能吃甜品的啦，也就是和程少撒撒娇。”
乔依然有些疑惑地歪头看她：“你怎么好像是在安慰我？”
“我……”佳薇少见有口吃的时候，但是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怕你伤心啊之类的。
难道，难道在别人眼里，我是喜欢程抑扬的吗？真是要疯了！
“他们，会结婚吗？”乔依然突然问到。
“不知道……Yolanda不怎么回国。常年在英国。不过她那天随便和我聊了几句，好像程少是十几岁的时候才去的英国吧，之前一直在国内，去了英国之后，才认识的她。”佳薇回忆着。
十几岁之后才去的英国？乔依然皱了皱眉头，她一直以为，他是自幼就生活在英国的。
“不过看起来，她满在乎我们这些女仆的，也许，是真的家族给程少挑的未婚妻吧。”佳薇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这些王子公主们的事情，谁知道呢。
乔依然正默然，程抑扬和安心回来了。佳薇连忙鞠躬，顺便拍了一下发呆的乔依然。
“不用这么客气的。”安心笑眯眯地，“正好帮我收拾下房间吧，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马上。”佳薇说罢转身就上楼。
乔依然低着头，默默转身往佣人房走去。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起罗嘉乐的话，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
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有，程抑扬也不会成全自己吧。以他的个性，也一定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乔依然是他弃若敝屣的女人，是个放荡的坏女人。
桌子上那块布丁，看起来，有点刺眼。
再加上怎么都不困，乔依然猛然坐起来，把那块布丁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再躺下。可依旧睡不着。
翻来覆去，只能翻身下床，发现桌子上的杯子空了，于是只好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想去客厅取水。
光着脚，来到客厅，不敢开灯，就着微弱的壁灯，猛然发掘有烟头燃烧的火光，一闪一闪。
有人坐在桌边抽烟，这个屋子里，抽烟的人，除了程抑扬，再没有其他人了。
似乎注意到有人，程抑扬偏过头来看，眼睛在火光里，显得有些阴郁。
这目光，有点刺痛了乔依然，就像那个焦糖布丁。
“怎么了？”程抑扬开口了，声音比往常更低沉。甚至，甚至这一刻的样子，会让你忘掉他平时的嚣张与跋扈。
“我，倒点冰水。”乔依然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程抑扬不再说话，完全无视了乔依然的存在，继续转回去，抽他的烟。
乔依然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取了两块冰，又倒了水，总感觉像有人盯着自己一样。
扭过头，程抑扬果然是在观察着自己。
乔依然有点别扭，低着头想赶紧走开，经过他身边，垂下的手腕却被程抑扬一把拉住，差点拉了一个趔趄。
“一起抽根烟吧。”程抑扬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乔依然放下水杯，打量了一下他，突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程抑扬躲了一下，“你干嘛？”
“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那么不对劲。”乔依然撇了撇嘴，今天跟这装什么深沉呢。
程抑扬笑了一下，略微有点哭笑的意思，“要是发烧就好了，要是幻觉就好了。”
程抑扬说着，递给她一根烟，然后嘴里叼着正在燃烧的烟，对着乔依然。
乔依然明白他的意思了，把烟呷进嘴里，凑了过去，在程抑扬燃着的烟上，吸了几口，点着了。
程抑扬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不怕被安心看到吗？不怕她怀疑什么吗？
程抑扬伸出手去，握住了乔依然的一只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力量。
“如果你和她结婚，我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乔依然轻声问道。
“你舍不得这里么？”
其实程抑扬这一问，是一语双关。
而乔依然也同样是一听双关。
这里，这里是她曾经的家，这里有她永远都见不到的亲人。
在这里，就算没有其他人，她也觉得不孤独。
既然回来了，再离开，总会怪怪的吧。
“我觉得，离我离开不远了，也许，孽缘该早早了结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抑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握她的手也更紧，没错，乔依然，我们之间，是孽缘。可是最终，却笑了出来：“傻瓜。乔依然，你在某些方面真的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