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就对他没有别的感情？”
“他只是念恒哥哥。”
“我看得出他喜欢你。”
林风扬抬眼望了望穆滢，“我对他没有别的感觉。”
“这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穆滢沉默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曹瑛曜呢？”
“怎么突然间说到他？”林风扬低头拨弄着手机，有些出神，表情也是有些阴晦不明。
穆滢见状，也不再多说，轻笑了声：“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既然你不想提，我们别说他了。”
电视上持续报导着近几个月来有年轻女子夜间遭遇猥琐狂跟踪的新闻，明朗的女声不停倾诉着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不公以及愤懑于这些心理变态者，林风扬起初倒也不放在心里，只是突然脑海里划过一丝念想，那是一种可怕的想法……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风扬将东西收拾好后，便紧赶着出去。
“出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穆滢想要制止住林风扬，怕她又一个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突然想起局里还有一份文件没交，晚了就来不及了。”林风扬随便扯了个谎。
“让余洋帮你交上去也不迟啊。”
“不行，那是极其重要的文件，再说了，锁在抽屉里，他又没钥匙，怎么拿。”
“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
林风扬一路心绪不定，总是不经意间就闯上了红灯，这一下，她又要被罚款好多违章了。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为了证明心中的想法是真的，她只得紧赶着去见孟泽羽。
孟泽羽原先健硕的身子这两天也被折磨得有些消瘦，骨骼有些凸起，人显得萎靡不振，不过，比起孟清妍三人被惨遭杀害的不幸，他这点苦不算什么。
孟泽羽似乎对林风扬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又垂下眼睛，望着面前的桌子发着呆。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林风扬率先开了口。
“该招的我都已经招了。”
“不，还有疏漏的地方。”
孟泽羽抬眼望向林风扬，那瞳孔里清澈净透，一抹坚定深含其中，那是一种打压罪恶的坚定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只是这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他的人生早已经结束，剩下的日子如同魍魉挣扎在这世上，却再也没有一丝光明。
“杀人手法，杀人凶器，杀人时间，杀人动机我都交待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跟踪严昕？”
孟泽羽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又消逝不见，却被林风扬紧紧补捉到。果然，她一直困惑着的疑问便是这个，而这，还得感谢穆滢。
孟泽羽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风扬却径自先开了口：“你认识严昕，亦认识王韵兰，想要杀她们，没有必要做出这一招，而且这招也过于凶险，若是被人发现是你，你的杀人计划便无法完成，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做的事情。”
林风扬接着说道：“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扰乱警察的侦查思路，你之所以选择跟踪严昕，而不跟踪王韵兰，也是为了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熟人作案还是路人作案。而这个，绝对不是你所能想得到的吧。”林风扬其实也不敢万分断定，只是她说得如此肯定，也是为了看孟泽羽的反应。
果然，孟泽羽听到林风扬的话瞳孔睁着老大，脸上闪过一抹惊惶，却还是缄默不言。
“你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林风扬细细观察着孟泽羽的反应，始终防着怕他情绪过于冲动，做出些什么过激的行为。而孟泽羽的眼睑略翻了下，林风扬继续说道：“你大可说出来，而这个我们也会为你保密，而你想要的，我也会尽全力满足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泽羽当初看到那条神秘短信也是发自内心的讶然，是什么人竟然能洞悉他的想法，知道他对当初的孟清妍怀恨在心，而对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有着一种厌恶感，恨不能让她们从这世上消失，而短信上提到的严昕跟王韵兰，这两个单身居住的女子，便是最好的下手猎物，短信上写得如此详密，而孟泽羽尝试着将短信上的内容忘掉，却始终忘不掉，将孟清妍杀了之后，眼里仿佛更能见血，竟然按着短信上给的建议，杀了严昕跟王韵兰，事后还扔了张纸条给一个惯偷，让他将命案现场毁得不堪入目。这一切都源于那条未知的短信，孟泽羽曾经发了句谢谢回那个号码，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去，那是个空号……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如今却也是追悔莫及，孟泽羽不愿多生事端，便决定缄口不言，一装糊涂到底，而林风扬却不这么想，见孟泽羽装糊涂，好奇心更盛，更不想放弃。“
“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都拥有着最原始的善心，而我始终相信，打从内心里，你是不愿意去杀人的，无论是孟清妍，还是严昕和王韵兰，你都试图阻止自己燃烧起杀害她们的欲火，而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料及，也无法阻止，但我们能阻止下一个人被害，亦或者说是为了让这三个已故之人更能安详离去，不至于让她们死不瞑目。”
果然，孟泽羽在听到林风扬的温言劝声下，眼神有渐渐的动容，表情也渐渐转为忏悔，林风扬想着，若是有重来，或者回去，他一定会选择的吧，而不会选择走这条一眼便望得到尽头的绝路。
“你说的对，这的确并不是我想出来的。”孟泽羽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终于还是开了口。
林风扬熟得知人的弱点，而孟泽羽的弱点无异于全盘暴露，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杀害了孟清妍，而曾经的他，肯定也是善良的一个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变成一个坏人，经历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而这点，在孟泽羽身上体现无疑。从小便受人欺负，造成了负面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而孟清妍以及母亲给的温暖，也足以支撑着他活到今天，但面对孟清妍突然的“背叛”，孟泽羽性格大变，林风扬想着，或许那个可能存在着的人便是利用了这点，制造出了这起本可以不发生的惨案。
“那是谁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
林风扬听着轻笑了声，“别跟我说是大罗神仙告诉你的。”林风扬此话含着玩笑意味，监狱里本就压抑的气氛，此刻有稍稍的松驰，有时候说句玩笑话，便也能缓缓沉重的气氛，令空气不再那么窒闷。
孟泽羽身穿一件囚服，往事的神气早已不复存在，脸上扎满了胡渣，脸上也有几处污垢，像是被什么脏东西蹭到了，而搭在桌上的双手指甲修长，远远望去，看到的都是黑色的，很脏很脏。“我是接到短信的。信上这么跟我说的。”
“短信内容。”
“跟你所看到的一样。”孟泽羽绕着圈子说道。
林风扬见他仍是不配合，心中堵气，但仍控制住自己即将夺口而出的怒骂，“我听他们说，孟清妍的妈妈很想你，当然，她妈妈并不知道你就是杀害她女儿的人。”
“你别骗我了，我被抓了也有一些日子了，我杀人的消息肯定也放出去了，孟阿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杀了清妍。”
“是，你是杀了人，也被抓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说你是杀了三个人。”
孟泽羽抬起头惊诧地望了一眼林风扬，“是你吗？你瞒住了消息吗？”
“是。”林风扬果断回道，声色凌厉。
“你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孟泽羽有种被深深挫败的感觉，他早已输了一切，连尊严都不曾剩下。
“孟清妍的母亲想见你一面，如果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话，我会安排让她跟你见一面。”
“你果然查清了我的一切。”孟泽羽轻笑了声。自小与孟清妍亲近的他，自然也认识孟清妍的双亲，而孟清妍的母亲为人敦厚，也不计较孟泽羽的家世，反而还待他特别的好，还说想认他当干儿子，要不是孟清妍死命拒绝，说以后自己是要嫁给孟泽羽的，就不让孟泽羽认自己的母亲为干妈。而孟泽羽与孟家一家感情深厚，所以对孟阿姨也是有种深深的感情在里面，只是案发后，他却是再也无法面对孟阿姨，他想如果孟清妍的母亲知道是他杀了她的宝贝女儿，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他吧。
林风扬一手搭在那串羊脂玉镯上面，来回的转动着，眼睛紧盯着玉镯看，眼神却时不时地在孟泽羽脸上扫瞄着。“我只是想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