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即又移开。
顾林君悠然一笑，“我是指郑家大小姐的事。”
“哦，没什么生气的，她说的都是事实。”季小小淡然道。
这个回答，明显是敷衍。
不过顾林君也不在意，她不愿深究，“你做的很好。”
“谢谢姑姑夸奖。”季小小微微颔首。
……
凌晨一点。
顾廷勋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还亮着灯。
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坐在床上拿着书的季小小。
“怎么还没睡？”他边脱外套，边问道。
季小小抬头，“在等你呀！”
顾廷勋走过去摸她的头，“这么晚了，就别等我了。”
走到浴室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今天去宴会，不开心？”
季小小撇了撇嘴，“那就是个相亲大会，都是来给自家儿子找儿媳妇的贵夫人，一点都不好玩。”
看她这副样子，还知道跟自己吐槽，就说明没什么事。
顾廷勋笑了笑，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出来的时候，看见季小小还在看书，他大步上前，把书往床头一放，“别看了，睡觉！”
季小小半点没有生气，笑眯眯地伸着胳膊，“那你抱着我睡觉！”
“小小……”男人喉头微动，已经看见她睡衣下的春色。
季小小微微羞赧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说一句“抱着我”就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呐呐了半天，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这幅样子，顾廷勋却最是喜欢。
女人嘛，该大胆的时候大胆，该娇羞的时候娇羞，才是勾引男人的良药。
顾廷勋长胳膊一伸，“那我就满足你。”
一番剧烈运动之后，季小小闹着要去洗漱，“你抱着我去！”她撒娇道。
顾廷勋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究竟怎么了？”
他看出来了她的不开心。
季小小却不能说什么，她只是紧紧盯着那双黑眸，“我想去洗澡。”
“好。”顾廷勋无奈叹气，把她抱起来。
躺在顾廷勋臂弯，季小小掀唇笑了笑，她今天的确不开心，因着顾林君在宴会上那样介绍自己。
但是那毕竟是顾廷勋的姑姑，她不想让他为难，只好用这种方式闹他。
可还别说，是真的挺管用的！
至少现在，自己的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两人洗漱完毕，季小小突然想起什么。
“我去楼下倒杯水。”她道，说着，穿着睡袍就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上来，顾廷勋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下楼去寻。
“你怎么还站在那儿？”
顾廷勋从楼梯下来，看季小小站在客厅的吧台附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手心，竟然在发愣。
听到声音，她明显被吓了一跳，小身板微微一震，赶紧把自己刚刚盯着的手掌藏到身后。
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她才有些尴尬地回答顾廷勋刚才的问题，“马上就好……”
“咳咳……”边说话边喝水的后果就是，她被水呛到了。
顾廷勋不动声色走近她，伸出大掌帮她拍背。
不一会儿，看她已经不再咳嗽了，才问道，“刚才藏的什么？”
季小小转头，“没，没啊……”
顾廷勋：“你老公又不瞎。”
两人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季小小妥协。
她摊开手掌，“最近嗓子不舒服，买点药吃。”
“哦。”顾廷勋看了一眼她手掌心的药，“那怎么在犹豫？”
他刚才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她盯着手掌的时候，脸上苦恼又纠结，无法下定决心的那种表情。
“怕苦……”季小小只好回答。
顾廷勋质疑的眼神并没有从季小小身上收回。
大概两秒的工夫，他突然伸手，把季小小掌心的药拿走，“最近天气干燥，我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诶……”季小小瞪大眼睛，想阻拦。
但是还没等她伸出手，顾廷勋就已经仰头把药吞了下去，顺便还喝了口水。
“是挺苦的。”他道，“你肯定受不了，还是别吃了。”
“哦。”季小小心里怦怦乱跳。
谁能告诉她，男的吃了避孕药会有什么反应啊？
她刚刚是怎么了？只是吃个药而已，怎么就那么犹豫呢？
被顾廷勋拖着回到房间，直到睡到床上的时候，她都没缓过劲来。
一直以来，她对两人的感情都抱有很大的信心，她爱顾廷勋，也知道顾廷勋爱她。
但是婚姻，确实不是两人相爱就可以的。
看看吧！即使两人已经领证，她住进了顾宅，却还是不被家长所认可。
她倒宁愿顾林君是那种电视剧里动不动就甩钞票，威胁自己跟男方分开的那种家长。
可是她偏偏不是。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最是折磨人！
她在公众场合那种变相的不承认比直接的侮辱更让人难受。
所以季小小才会想到，自己现在还不能跟顾廷勋生孩子。
至少，现在，不可以。
在家庭这种矛盾没有解决之前，绝对不行。
避孕药被顾廷勋吃了，季小小一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浑浑噩噩的不踏实，就怕他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可是没有，顾廷勋一夜竟连翻身都没有，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蛮熟。
直到早上听到他健康地起床，季小小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没有任何不适的顾廷勋的样子，才敢沉沉睡去。
……
顾廷勋一到办公室，就招手喊范助理过来。
“帮我查一下，这个是什么药。”他递过去一片药片。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范助理过来汇报的时候满脸难为情，“是避孕药。”
但他没想到，顾廷勋完全不震惊，他神色平静的不可思议，“我知道了。”
等范助理关门出去，顾廷勋才长呼出一口气。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仰面躺在椅背上，用手虚虚撑在额头上。
其实昨天晚上看季小小的表情，他就猜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季小小说的那种治嗓子的药。
而自己佯装把药吃了之后，季小小惊恐的表情和彻夜辗转难眠的表现，都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动声色，一夜甚至动也没动，都没有翻身，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为什么会吃这个？顾廷勋稍微有些头绪。
但是顾林君毕竟是自己的姑姑，而且，他不觉得季小小会因为顾林君退缩，她现在的表现，应该只是暂时性的不开心而已。
这一点，从她昨天意图去吃药而没有立即吃，站在那里发愣好半天，就可以看得出来。
等这一段紧张的时间过了，自己会亲自去解决顾林君跟季小小之间的矛盾的。
之所以说等这一段过了，是因为……
砰砰砰。
来了！
顾廷勋眼眸一紧，缓缓坐正身体，这才沉声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章雪晴。
她最近已经收敛了许多，穿衣从之前紧身的连衣裙统统换成了保守的职业装，化妆也从之前的浓妆换成了淡妆。
每天上班也都勤劳地工作，时不时地，还会帮助理办公室的助理们，泡个咖啡，订个午餐。
她这样子，顾廷勋反而没有理由找机会开除她。
更不用说，她最近还立了功。
即使穿着保守的职业装，章雪晴走起路来，还是之前的盈盈袅袅。
她慢慢踱着步，走到顾廷勋办公桌前面，随口寒暄道，“顾总。”
顾廷勋抬眸，对她这个语气很是不满。
章雪晴没有在意，拉开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上去，“我今天下午，跟李何光有约，是来跟您请假的。”
“准了。”除了刚才看她一眼，顾廷勋全程低头认真看资料，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响起。
“顾总，”章雪晴看了看旁边依然空着位置的季小小前办公桌，问道，“您看，这办公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廷勋抬起头来，“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顾总，”章雪晴没有生气，语调却不如之前自信，“您可不要忘了，那么大的情报，是谁跟你汇报的！”
话音刚落，她心里就道，“不好！”
这种略带威胁的话，实在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更不应该在现在说。
自己并不是这么愚蠢的女人，前一段表现的不是挺好的吗？
该死！
果然，顾廷勋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呢？”
章雪晴赶紧站起来，还体贴地把椅子放到原位，她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顾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看，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顾廷勋意味深长地看了章雪晴一眼，没有点头。
就在章雪晴实在忍不住，内心开始变得焦躁的时候，他开口了，“李何光和顾柔的事情，你是功臣。”
“不敢当，不敢当……”
章雪晴连连摆手，她生怕顾廷勋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赶紧道，“我还是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顾廷勋发话，她就转过身，脚步飞快，跑出门外。
顾廷勋沉下锐利的眸子。
言亦初，顾柔，李何光。
这三个人联手了。
虽然这件事他早就有所察觉，可是，他们怎么会被章雪晴瞧见？
只是单纯的偶然？亦或是，章雪晴的运气那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