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太后的寿诞。
天还没亮,皇宫里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楚绾和以前一样早早的起床,先来到了万春阁。
应太后的要求,今日在楚绾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景慕也会出席。楚绾看着宫中的嬷嬷将景慕带出万春阁,这才放心的回了未央宫准备梳洗一番。
即使万春阁幽静,楚绾也能够听见从皇宫正殿传来的庄严的管弦之声,听着远处传来的乐曲。
想到今日又能看到月倾羽了,她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又想到今晚陪在她身边的可能是楚薏,心里就一阵苦涩袭来。
楚绾深吸了一口气,强迫不再去想关于月倾羽的任何事情,开始为让人为自己梳妆换衣。
楚陵煜交代了,今日的打扮,不能比楚薏那日差,要掩盖住其他人的光芒。
楚绾看着青梅打开箱子,看见箱子底里面陈放的那件淡青色的衣裳,手想要去拿,可是在指尖触碰到的时候,却又收回了手,转手拿起放在一旁的一件大红绣百花争艳的宫裙。
对镜梳妆,楚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明是少女的模样,可楚绾看着镜中的自己,却觉着多了几分沧桑,变的不是模样,而是眼神。
梳妆好了之后,楚绾就在房间静静等候着晚宴开始。此刻,她妆容精致,高贵大方,令人眼前一亮。
直至夜幕,原本坐在榻椅上看书的楚绾突然将手中的书一放,带着青梅和文远朝着长乐殿走去。
此时的长乐殿已经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天,一派热闹。
快到门口的时候,楚绾看到景慕想要进入长乐殿,却被守在外面的宫人侍卫拦住,先前带他出去的嬷嬷也没看到人。
由于景慕常年不见人,宫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就在楚绾刚想开口替景慕解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本公主来晚了,你们都让开,让本公主进去。”
楚绾立刻回头,看见楚蔓正款款而来。
楚蔓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华贵,可见是精心打扮过的,楚蔓也看见了站在外面想要进去的景慕。
见景慕和楚绾在一起,被侍卫拦住,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怎么?你也想进去?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种皇家晚宴,是你这种身份卑贱的人能够来的吗?是不是以为攀到了高枝就能进去?可惜很不幸,你站错了队。”
楚蔓轻佻的看了楚绾一眼,对着景慕说道:“不过,你要是给本宫跪下,磕几个响头,本宫就让你以侍卫的身份带你进去见识见识,怎样?”
原来她把景慕当成了自己的熟人,而自己却带不进去晚宴,所以才在这里冷嘲热讽,打自己的脸。
楚蔓盛气凌人的模样,楚绾在平时没有少见,对于她的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予理会。
楚绾和景慕越是不理她,楚蔓就越是觉得两个人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立马就愤怒了,对着景慕喊道:“喂,你别给脸不要脸,别说本公主这是在给你机会让你进去,就算不是。本公主想让你跪下,你就必须跪下,不然就是对本公主不敬!”
楚绾转头看向楚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该不该告诉楚蔓,眼前这个她看不起的人,其实是太后的心尖尖,命根子,再闹下去,惹恼了景慕, 她可不认为太后会轻饶她。
楚绾的打量,在楚蔓看来,就如同挑衅一般,楚蔓看到景慕始终无动于衷,心中忿忿不平。
特别是看到今日楚绾盛装出席,自己完全被压了一头,现在又被这个小哑巴气个半死,恼羞成怒之下,上前一巴掌就朝着景慕的脸上打去:“本公主让你跪下。”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巴掌,景慕是可以躲开的,但是景慕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躲,而是闭上眼睛,准备硬生生挨上这一巴掌。
“啪。”
声音响起,景慕却没有感觉到脸上有任何疼痛,睁开眼,竟然看见楚绾站在自己的面前,替他挨住了这一巴掌。
楚蔓也被楚绾的举动给愣住,她看见景慕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以为她只是大臣的子嗣,心只是慌乱了一下,立马镇定了下来,对着楚绾大声道:“和我没关系,是你要替他挡的,你是不是想陷害我。你给我让开,今日,我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正在气头上的楚蔓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自己要去做什么,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给那个不说话的少年一点教训,自己惹不起楚绾,还惹不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成?
却没有注意到,她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长乐殿内的歌舞声正好结束,她的声音突兀地大声响起,让长乐殿内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楚皇的视线立刻放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紧紧一皱。他听见说话的人,正是楚蔓。
只是不知道她又因为什么和人起了争执,这个女儿实在被宠坏了,太任性了,不如绾儿和薏儿懂事聪慧。
想到楚绾和楚薏,楚皇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大厅,只见楚薏和月倾羽坐在一起,楚薏正黏着月倾羽说话,而月倾羽一脸笑意。
除了楚皇,此时长乐殿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隔得有些远,没有人看清出声的是什么人。
“皇上,臣这就派人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别破坏了兴致,继续换一组歌舞……”
大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听到那边响起一道声音:“景世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原来您一直和乐笙公主在一起啊!”
一听到景世子,太后立马坐不住了,正想起身过去看看,却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朝着那边走去。
当月倾羽来到长乐殿外的时候,便看见地上跪着一群宫女,楚绾和苏楚蔓相互对持着。
楚绾将景慕护在身后,一向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景慕,此时看向楚蔓的目光中竟然带着愤怒。
太后眼尖的一眼就看到楚绾脸上的红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看向楚蔓的目光带着深深地怒意:“刚刚是你想打的慕儿?”
楚蔓此时已经愣在了一旁,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打的人,竟然是景世子?
虽然她对这个景世子相知甚少,但也听她的母妃说过,景世子是太后的心头肉,平时磕着碰着了,都跟要了太后的命一样。
楚蔓就算再嚣张,此时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立刻开口向太后辩解:“皇祖母,孙儿不是有意的,孙儿只是想要……而且孙儿也没真的动手,三皇姐都替景世子挡住了,孙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楚蔓怎么辩解,打在楚绾脸上这一耳光就是事实,而且楚绾是替景慕受过的,说再多也没用。
“她是替我挨打的,不能白白被欺负。”景慕看着太后,眼神凌厉。
“楚蔓冒犯景世子,禁足一月,罚俸三月。”站在一旁的楚皇只是一道命令之后,便转身朝着长乐殿内走去,“寿宴还在继续,这边别闹大了。”
楚皇这话虽然是在跟太后说,别因为景世子让楚蔓太难堪,也是在警告楚蔓,对她的惩罚算是轻的,别让她再继续闹下去。
原本不服气的楚蔓也因为楚皇这句话不再做声,看了一眼长乐殿的宴会,心中所有的怒气和不服只能往肚子咽,她虽然任性,但也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对着楚皇行礼:“儿臣知错,谢父皇开恩。”
在离开之前,楚蔓还不忘瞪了楚绾一眼,若不是因为她,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楚蔓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楚绾的身上,对楚绾的怨恨也愈深,原来她早就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偏偏不告诉自己,让自己轻易就得罪了对方,还被责罚,摆明了居心否测,想陷害自己。
侍卫上前将楚蔓带走,而太后则是一脸高兴地将景慕带进长乐殿。一向寡言孤僻的景慕竟然会主动来到晚宴这样人多的场合,太后怎么会不开心?
太后立刻让人给景慕准备了座椅,就离太后最近的右斜下方。楚绾也去了自己的位置,目光一扫长乐殿内的其他人。
朝中的大臣楚绾现在已经认识的七七八八了,目光在经过楚陵煜的时候,楚陵煜抬头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接,楚陵煜看到楚绾红肿的脸颊,眉头微皱。
随即他微动敲打在酒杯上的手指让楚绾明白,他让她按照计划行事。
又一轮歌舞完了,楚绾正看的昏昏欲睡,不时摸摸滚烫的脸颊。
现在太监正在报读其他三国送来的寿诞贺礼。
“凌国国君献绝世名琴——绿绮”
侍从将琴架抬到长乐殿的正中央,然后抬出一物,上面用金黄色的锦缎覆盖,光是一抬出来,就已经非常地夺目。
绿绮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琴弦乃是由天蚕银丝所制,金银相配原本应该是俗气,
可是将这两种颜色配在绿绮上面,反倒如同日月相合一般,夺人眼球,让人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