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女楚绾聪慧敏捷,端庄贤淑,谨慎居心,性资敏慧,率礼不越,柔嘉淑顺。特封为楚国嫡公主,封号乐笙,可议国事。钦此!”
李福宣读完圣旨后,笑呵呵的将明黄圣旨放到楚绾手里,“奴才恭喜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总管太客气,本宫在这宫里还需要公公的诸多照拂才是。”楚绾在青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公主,洪福齐天,是奴才托您的福才是。”李福拱手行礼。
楚绾微微颔首,既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又不至于失却自己身份。
“奴才还得去薏公主那里宣旨,奴才就先行告退。”李福带着众人离开。
“奴才(奴婢)参加公主殿下。”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
楚绾一一扫视过去,“参见”和“拜见”,虽只有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含义却千差万别。
在楚国,除了太后,哪怕身份再尊贵的女子,包括皇后,其他人也只能用“拜见”,否则就是僭越。
“可议国事”这四个字,代表楚皇已经不单单将自己当作一个公主,而是皇子,所以自己自然当的起“参见”这两个字。
也不枉自己算计筹谋这么久,只要能接触到权力中心,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能早点得到,功成身退。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守在他身边,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眷顾,只要能每天看着他,就好了。
冷泉宫前院后院的游廊、花径小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手上都托着银壶玉盏、美酒佳酿穿梭不绝。
在毗邻御花园的长乐殿中,早已设好了及笄礼台,红绸相盖,看着端庄肃穆。
时辰尚未到,宫里有品阶的娘娘们便早已领着宫里上上下下的人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
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陆嬷嬷端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其余有脸面的大臣,诰命夫人和部分世家大族的嫡女和嫡子皆是在场地外等候。
一大早,楚绾与楚薏便服侍沐浴,换好了采衣采履,安坐在各自寝宫中等候,只待乐声起,前往长乐殿行礼。
“绾儿,累不累?”楚绾听到声音,一转身,发现是一脸关切的皇后。
“母后,您来了?”楚绾急忙站起来行礼,眼里的喜悦藏不住。
皇后一把扶住她,嗔道:“还这么见外?不当本宫是母后了?”
“怎么会?在绾儿心里,自是对母后感恩戴德。”楚绾着急解释道。
皇后拉住楚绾的手,眼眶有点湿润,“本宫明白的,你是个好孩子。”
“今天,不如本宫来为你上妆。”皇后看到楚绾脸上的妆容只上了一半,慈母般的拿起胭脂,替楚绾上妆。
“你瞧,多好看?”皇后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宫女递过来的丝帕边擦手,边夸赞道。
楚绾脸上飞上红晕,低下头,盼顾生辉,美目流转。
皇后又拿起梳子,将楚绾一头青丝梳理整齐,用一条丝带束住,简单而不失礼节。
突然一个宫女低声在皇后耳边耳语,皇后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
“母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楚绾也有点疑惑。
皇后有点纠结,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薏儿今日所用的礼服被宫人弄坏了,太后娘娘让人将你的礼服拿了过去。”
“是吗?”楚绾露出一抹苦笑,“没事的,母后。我不挑的。”
皇后看着楚绾隐忍委屈的模样,心下不忍,“来人,将本宫宫里那件红色礼服拿去长乐殿。”
“那件礼服是本宫及笄的时候,你母妃所赠,后来就一直压在箱底。虽然,不及你原来礼服的华贵,但好歹比没有的要强。”
楚绾目光温和,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母后对绾儿的好,绾儿全都明白。能穿着母后及笄的礼服,绾儿是受宠若惊。”
皇后摸了摸楚绾的头,同样都是夏翎的女儿,太后何必厚此薄彼呢?楚薏本就长于皇宫,从小锦衣玉食,骄纵任性。
而这孩子从小就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却依旧温柔善良,应该好好弥补才是。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皇宫里的沉闷突然被丝竹声打破,此时,众位到场的人才开始一一就位。
太后的出现,让观礼者一阵惊愣,想不到不过是两个公主及笄礼,不想一向吃斋念佛的太后会亲自参加,前面几位公主的及笄礼,太后可是脸都没露。
众人心照不宣的看着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来,看来自己得重新审视这两位公主的价值了。
乐声稍歇,楚皇也来了,四平八稳地站在座前,扫视了一眼座下之人,却是突然发现座下有特殊之人,一人西南,一人东南。
一双凌厉的眸子微微一转,楚皇恍然大悟,之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沉声道:“今小女楚绾,楚薏行成人笈礼,感谢各位前来。”
稍顿,楚皇又道:“请楚绾公主,楚薏公主入场拜见各位宾客。”
说是拜见,人家是堂堂公主,自己又怎么真的敢让公主行礼。
终于可以动了,早已在长乐殿偏殿坐得全身僵硬的两人便在两位位分尊贵的贵妇的陪护下出了偏殿,进了大殿。
此时,一身华裳的玉溪郡主(太后嫡亲外孙女)也起了身,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微微侧头看着正向台前走来的两人。
在宫人的带引下,楚绾与楚薏面向南放而立,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轮到自己时,玉溪郡主也半分不见怯场。莲步款款行于笄者席旁,为二人梳头,动作干脆利落,将梳子放在了席子南面。
随后,太后起身,楚皇与皇后随后起身相陪。作为正宾,太后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
及笄礼过程冗长繁琐,楚绾便是再有耐性却也忍不住困顿之意,这几日睡得极少。今儿一早又那样早便被人从冷泉宫叫了起来。一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全身匮乏得连一点多余的气力都没有!
然而,及笄礼于女子而言是何其重要。楚绾自然是明白,便也只能忍着,在贵妇的牵引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完成整个流程。以期不要出错,早点完成。
楚薏也一样,她刚从宫外回来,就被拉去沐浴更衣,连口气都没歇,此刻困得连眼睛都要正不开了。
后面的初加,一拜,二加,二拜等等礼仪,令人一阵欲哭无泪。这及笄礼简直比拜堂成亲还要折腾人!
二拜之后,楚绾与楚薏面向东正坐,太后以盥洗手,复位。
接过陆嬷嬷奉上的钗冠,太后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正坐于右手边的楚绾。
倾身将钗冠与她戴上。随后,又一脸笑意的替楚薏也戴上。
待得太后起身,陆嬷嬷便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聇无疆,受天之庆。”
玉溪郡主再度上前,先后替楚绾,楚薏摘去发钗。太后弯腰,为两人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玉溪郡主再帮二人正冠。
如此反复,令人看着都觉得头晕眼花,无聊至极。
终于又回了偏殿,两人皆是一身的汗,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姜娉婷取衣协助,与她们一道入了东房。见到她们这般,不由得打趣道:“两位公主,这就怕了,日后成亲只怕比这还复杂?”
“表姐,可别再笑了,等再过些时日,表姐成亲之时,我可不饶你。”楚薏坐在一边,用手扇着风,威胁道。
柳玉溪倒是不介意,一边与她们说话,一边又嘱咐她们二人换下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楚绾与楚薏身形娇小玲珑,但加冠着服之后已有一派少女风姿,精致华丽的长裙礼服衬得两人容颜愈发娇俏动人,红衣尊贵大气,紫衣娇媚动人,让观礼的许多人不由得惊艳万分。
尤其楚绾,初入宫,未曾与外人相见,如今以此番姿态出现在众人眼中,很容易是引起钦慕之心。
而楚薏深受楚皇,太后的盛宠,周身的皇家公主气韵,也让人折服。
隐匿于宾客间的顾景辞,却是将目光始终都放在楚薏身上。这样的楚薏有着不同于往昔的成熟之美,美得如斯真切,双眸见惯有的骄傲更是衬得她尊贵无双。
西南角,月倾羽却委身而坐,他此时见着楚绾,都忍不住心神微晃,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大红色的礼服,衬得她风姿卓越,艳丽夺目。
陆嬷嬷命人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了醴酒席。楚绾和楚薏入席,二人于是依着贵妃的指引。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而立。
太后接过玉溪郡主递过来的醴酒,笑了笑,目光慈祥:“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楚绾和楚薏行拜礼,接过醴酒。待太后点头之后,两人这才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举杯象征性地沾了些酒水,待到陆嬷嬷奉上饭,也只能象征性地吃上一小口。
做完这些,楚绾与楚薏终于轻松了,相视一笑,毫无芥蒂,整个人便也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楚皇等人看着,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孩子心性!
及笄礼上,为笈者笈字也是及其重要的环节。
太后起身,嘴角微扬,看着楚薏,随后将目光移到楚绾脸上,无论自己再怎么不喜,都得给皇帝留面子,于是念祝辞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锦。”
随后赐楚薏字“茗”。
楚绾按规矩答辞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楚薏同样回答。
待聆训之后,楚绾与楚薏先后行揖礼于姜夫人,客人,乐者,柳玉溪,陆嬷嬷旁观群众,最后便是楚皇和皇后。
一番流程走下来,两人只觉得身子像是要散架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