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选择在这里等着是正确的，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赵大爷姗姗来迟的身影。
他看着李王，“有什么事儿吗？”
“赵大爷，您这些个古董从哪儿来的呀？”
“都是这大宅子里本来的东西。”
苏畅走过去，“赵大爷，您还是实话实说吧，我们收古董的人，都会看点门道，您的箱子里的东西，全都不干净。您把这不干净的东西卖给我们，也得让我们知道知道，他到底从哪儿来的吧。要不然，我们还真是不敢收。”
李王挑眉看向苏畅，心中暗道，好小子，是个经商的材料，这样一说，价格绝对能压得很低。
赵大爷脸色一青，“小娃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东西确确实实都是我的大宅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有不干净这一说。”
苏畅知道对付这种老狐狸，如果不逼到一定程度，他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赵大爷，我是不是乱说话，你心里明镜一样。我们古董商人收的是古董没错，但是这种全是怨气的古董，我们可不敢收。”
赵大爷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小娃子，我这古董不干净，可是你看的？”
苏畅点头，“是我看的，他就是不干净。我知道，你心里说不定以为我是在压价，但是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也知道。就大厅里的那幅字，上面可也都是怨气。我看这大宅子普普通通，但是这东西确实让人看着就害怕。赵大爷，您如果不说这古董从哪来的，我们绝对不会收，您找别的古董商吧。”
赵大爷沉默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他转过身，后背佝偻，消瘦单薄，“小娃子，跟我来。”
苏畅回头看了眼李王，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跟着去。
赵大爷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从两间厢房穿过去，后面有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很破旧，但一看就是重新修补过了，墙上还有新水泥不同颜色的印记。
赵大爷推开门，“小娃子，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房子里装了电灯，它吊在上面，哪怕打开了，也异常昏暗。
他坐在小凳上，对面的床边就是赵大爷。
“小娃子，你眼力这么好，是风水师吧？”
苏畅点头，他没有必要隐瞒，“没错，我是风水师。”
“现在收古董的，还要带着风水师一起来吗？”
“要不然收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不就亏本了吗。不仅亏钱，还有可能会亏人。”
赵大爷垂眼，嗓子沙哑的低声一笑，“我还以为能瞒得过去，唉……”他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古董之所以有怨气，那是因为，它们曾经淋过鲜血啊！”
苏畅听得浑身一震，“淋过鲜血，这是什么意思？”
“这座大宅子里曾经那么热闹，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快死了，有些秘密带到地底下去，不甘心啊！”
苏畅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小娃子，你知道这座大宅子里曾经有多少人吗？”
苏畅摇头。
“好几百人呢，当初有好几百人呢！”他的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我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我十三岁那年，老爷迎娶进来的第四房姨太太，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谁都不敢多瞅一眼，生怕把魂儿给勾走了。”
这怎么说古董，还聊到了姨太太？
“小娃子，你猜我今年多大了？”
苏畅皱着眉，“您……八十？”
他嘿嘿一笑，“八十岁，我今年都九十二岁了。我十三岁那年见她，这都过去了整整块八十年，我还能回忆起，她长得什么模样，脸上那颗痣啊，长在左眼角下边，漂亮。”
苏畅在忍不住了打断他，“赵大爷，您不是要告诉我古董的来历吗？怎么说到了姨太太？”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有耐性，多听我老人家说会话就那么难吗？什么事都得从头慢慢说起，这古董啊就和姨太太有关系。”
一听古董和姨太太有关系，苏畅就有了耐性，“行，那您老说吧，我听着。”
“当时第四任姨太太进门儿，那叫一个热闹。到处都是红色，就连我这个下人，都拿到了颗喜糖。”
下人？苏畅越听越糊涂。
老人接着道，“当时整个大宅子里的人，都听说四姨太长得漂亮，可谁也没有见过，总算是娶进门，这下我们都看见了，是真的漂亮，我这么多年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叹了口气，“红颜祸水，红颜薄命，此言当真不假，太漂亮也是祸端。”
看他停顿下来，苏畅有些着急，“赵大爷，您倒是继续说呀！”
“让我歇歇，这村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一年到头也不开口说话。今天说这么多，得让我好好缓一会儿。”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苏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所幸没有过太长时间，也就五分钟的样子，他继续说，“当时的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谁都没有办法跟四姨太抢过老爷。我知道她们心里嫉妒，女人嫉妒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我就天天盯着那三个姨太。”
他眼睛猛地瞪大，“还别说，真就让我看出了点儿事来。那大姨太心思歹毒，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半夜钻到四姨太的床上。本来她是想带着老爷去捉奸，可没想到，呵呵……”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没想到啊，他那儿子，就死在了四姨太的床上！”
苏畅动了动身子，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说不清楚是哪难受，但就是觉得有一种压抑感。
在那个年代，如果有男人死在了女人的床上，那这个女人，必定也不好过。听他从头到尾讲的话，他对这个四姨太，似乎心生爱慕，可是刚才那笑声，又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意思？
令他想不到的是，老人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你说的对，那些古董都不干净，那上面全都淋了四姨太的血。她死的冤哪，那血，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呢。你们不收就不收吧，大不了，我就把他在跟四姨太再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