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孟遥心知拦不住何于飞,也只能乖乖的替何于飞吩咐下去了,看样子,这一次何于飞是真的打算要和那些人撕破脸了。
可是后果呢?撕破脸的后果,又会是什么?
马车准备就绪,孟遥将那高公公丢上了马车之后也打算送别何于飞,只是这何于飞的前脚刚踏上马车,一个身影拦住了马车的去路,恰是何秀知,
“七姐,这如今可是要进宫?”
何于飞点头。那何秀知有些不悦:“今早出门,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拦着你,你不许去。”
“圣意难为。”何于飞只道。其实何秀知的话破绽很显眼,何尚书在朝为官多年,深知朝堂之事,就算是何尚书不想让自己进宫去,也拿不出什么强劲的理由来阻挠自己,违背圣意,那是杀头的大罪。
“那我随你去。”何秀知忽然转变道。
这一下,何于飞是又气又恼,感情这人是在跟自己玩退而求其次吗?
“胡闹!”何于飞怒斥,可是怒斥之余,变见何秀知的眉头皱了起来。
“果然,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那我必须去!”何秀知知道何于飞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王,所以,就算是横在她前面的是刀山火海,她也要硬闯。
初见之时,何秀知只感觉自己的这个七姐只是简简单单的有心眼,可是接触的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人比谁都清明。赵氏厌恶何于飞,完全就是因为不甘自己堂堂尚书府的嫡母因一个庶女失了颜面,何秀宁对何于飞恨之入骨,其之很大的也是受了赵氏的影响。按理来说,何秀知也理应如此,可是他却滋生不出那种和赵氏一样的厌恶之感,反之是心疼,或许在尚书府中,会心疼他的人,除了自己,就剩下何尚书了吧。
这边,由不得何于飞的拒绝,那何秀知已经把马车上的那个车夫揪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无奈之际,何于飞只道:“随我去可以,到时你便在大殿外候。”说着目光转向了孟遥:“着替我办件事。”说着,何于飞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留给了孟遥。:“切记,待我进宫之后,方可打开。”
冬日里的风,着实的让人毛骨悚然。天上又下起了细雪,漫天纷飞的白雪,掩盖住了马车压过的痕迹。
孟遥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却见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兵符。
原来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竟是成竹在胸。
宫中,同样的冰天雪地。
何秀知将那高公公从车上拎了下来,却见远远的早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他们。
“惠文!”
是林思筠,这让何于飞意外了一番,这个时候林思筠离被送出宫的日子不是越来越近了么?怎么离离开之期望之不及的时候任人将之囚禁,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却给予了她自由?
一行三人,在高公公的带领下,朝着议政殿走去。
“惠文,今日早朝钦天监向皇兄进言,说有一颗祸国妖星出现在我们南朝,扬言妖星不除,帝王星宿,必然陨落。”一边说着林思筠压低了自己的语气,最后,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何于飞,道:“他们说,这颗妖星就是你,太子皇兄找你前来,定是为了此事,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说完林思筠抬头看着上头巍峨宏伟的两座石狮,显得无限的庄严。
只是这种庄严,她觉得刺眼,因为这庄严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个叫做淫威的身体。
祸国妖星?何于飞心中冷冷一笑,看来这林思城为了置自己于死地,还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竟然连这么扯淡的理由都用上了,只是何于飞很好奇,这林思城明知道这是不着调的做法,为什么还要用?谣言祸国,他就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那你希望我后悔吗?”
林思筠一愣,她没想到何于飞会这么问,可是反应过来之后,脑子里的第一回答还是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不希望。”
“那就是了。”何于飞道。
如果何于飞连这都逃避的话,那那些谣言,最后都会成真。而何于飞的一切,都会毁在何于飞自己的手里,如此也正如了那些人的意愿。
“如此,我便等你,凯旋归来。”说着,林思筠就送着何于飞向议政殿走去。
身后,来不及和何于飞搭上半句话的何秀知想跟着何于飞进去,却被林思筠挡在了身前:“你不能进去!”
女子如玉的面容在雪中衬得更加的明媚,只见她指节分明的将手中的白玉伞分与眼前人一半,道:“你是何人?”
沙哑的嗓音,在漫天雪飘的环抱之下,何秀知听着却有些悦耳动听。
“臣子何秀知,见过公主。”说着,何秀知自然的退到了一米开外。原本你的何秀知以为这是打心底里的敬意,可是细细安然下来的之后,他发现其实不是的,因为这个角度,能更好的看清眼前人的一曲芳华,而不是寥寥无几的惊鸿一面。
再次来到议政殿前,何于飞感慨万千,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自己被封做县主的时候。
见何于飞和高公公前来了,那守在门外的太监连忙进去禀告。
“陈王妃,陛下那边需要奴才,奴才这边就不陪你进去了。”
听此言,何于飞惊讶道:“高公公难道就不打算进去复命?”这可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机会啊,难道就这么的放弃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奴才完成了殿下交代的事宜,王妃便不必为我操心,你还是快些进去,切莫让大臣们久等才好。”说完这高公公屁颠屁颠的就跑了。
看着高公公远去的背影,何于飞目光渐渐黯淡。皇帝从来都是那个不肯让自己吃一点亏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声誉受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现在,何于飞有点好奇这皇帝放权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真的只是想除掉陈王府这么简单吗?
朝堂之内,文武百官垂立,赵丞相居其首,一切皆如往昔,只是坐在殿堂之上的那张面孔,不必往日的敬畏,只剩下阵阵的恶心。看来这林思城也是真正的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何于飞就觉得好笑了,如果皇帝真的是想让林思城当皇帝的话,直接传位就行了,又何必只有监国二字?这不是典型的吃完就甩吗?
“惠文,见过太子殿下。”
刚说完,就听得林思城的声音很是轻蔑的从上头传了下来:“大胆何于飞,见到本太子,为何不下跪。”
闻言,何于飞嘴角勾出一个微微的弧度。
果不然,几乎就是在林思城的话说完的同时,朝堂上就有一个言臣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请称呼惠文公主的封号。且公主见殿下,无需跪拜之礼。”
“哦?是么?”林思城挑眉冷笑,看着站在自己身下的何于飞,满脸鄙夷。
只听那言臣继续说道:“我朝乃是礼仪之邦,惠文公主若是对殿下行跪拜之礼,怕是于理不合。”
这孩子,不是是当了几天的监国,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一时间,议论林思城的声音就从朝堂的角落里此起彼伏。
林思城咬了咬牙,现在他暂且忍下,等下有你何于飞好看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林思城的声音方才再度的从上头传了下来:“惠文,方才我与大臣们商议过了,决定收回先帝赐予的兵符,移交兵部。这也是父皇他本人的意思,望你遵旨照办。”
林思城一言,满堂肃静。先帝赐予陈老国公兵符这件事,很多人还是有印象的,当时陈国公军功显赫,他手中的陈家军更是虎狼之师。这陈家军原本只是陈国公府府中侍卫成立的一支府军,那知这支府君在与凉国军队对峙之时,杀神附体,随着陈国公在南朝崭露头角。
当时的南朝政局混乱,平西王更是亲自挥军来到了皇城之下,南朝兵力匮乏,一时间却涌出了这么庞大的一支虎狼之师,正好的就给先帝燃起了希望之光。果然,这虎狼之师没有辜负南朝黎明百姓的厚望,成功的解了京城之危,更是在陈老国公的带领之下,南征北战,威名响彻,使外人闻陈家军而丧胆。只是自陈老国公死后,这陈家军便是一蹶不振。
只不过至于陈家军的衰落,那是后来的事。话说那时先帝听闻陈家军将凉人赶出了国境,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二话不说就打算将这支虎狼之师整编入伍,奈何这旨意方才下达,便是受到了军营底层的抵触。
无奈之下,整编一事,就此搁下。可是先帝也不愿意让这么一只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卸甲归田,便咬牙着令兵部督造虎符,并赐予陈国公,如此借陈国公之手,将这么一支虎狼之师,纳入了麾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家军依旧还只是陈国公府的府君。到了皇帝这一代,皇家的人已经不在信任陈家军,所以便打算慢慢的把兵权夺过来。
可是,何于飞又怎会让这些人如愿?陈家军可以是南朝百姓的,可已是陈王府的,唯独不能是他们林氏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卸磨杀驴的事,何于飞前世今生加起来,看到过不少,也经历过不少。
“太子殿下,惠文以为,移交兵权一事,不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