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是……”查尔斯见吕意回来的时候不仅提了一个箱子，在身后还跟了几个衣衫单薄，战战兢兢的女子，大为奇怪。
吕意将箱子放在了桌上，说道：“里面是两千万，算是送你的外快吧。”
“两千万……”
查尔斯喉头一滚，这几乎让自己的资产翻倍了，他让约翰收起了箱子，看着那几名女子问道：“那她们是……”
“她们你先安排一下，然后打电话给安妮，就说连这几个人一起送过去，她会明白的。”吕意说完又问道：“威尔逊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查尔斯说道：“师父，已经杀了，按您的吩咐，一枪解决。”
“恩。”吕意坐了下来，说道：“做得很好，记住我们这一门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不然会寸步难行。”
查尔斯挥手清场，让约翰去安排那几个姑娘住下，房间中便只剩下他和吕意两人，说道：“师父，您继续。”
吕意知道这是查尔斯不想让那些手下看到自己老板弱势的样子，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今天你做的是够狠了，不错。”
“师父。”查尔斯说道：“恕我冒昧，您说的诚信那事……您之前可骗了威尔逊说，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会给他瑞士国籍的。”
吕意说道：“那是他自己没把握机会。”
查尔斯不解道：“可我知道，就算他说了您还是会杀了他的。”
“我没有骗他。”吕意笑道：“如果他当时就说了的话，那么在杀他之前我会让他入瑞士国籍的。”
查尔斯一滞，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点，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能手软，那会要了你的命。”吕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我今天做的不够好，那几个姑娘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师父，要不要我……”查尔斯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算了。”吕意眼皮微颤道：“算了，现场我已经布置好了，没人会发现她们活了下来，即使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以小见大，你若想跟你那哥哥争家业，就不要犯这种错误。”
查尔斯一滞道：“您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帮你。”
吕意说道：“你家里人要你跟着我是为什么，你也应该清楚，老爷子肯定也不希望我太过插手你跟你哥哥的事情。”
“师父。”查尔斯站起来诚恳道：“我知道，爷爷让我跟着您是为了维系您跟家族的关系，但我是真心想跟着您学习的。”
吕意自嘲笑道：“学什么？杀人吗？”
查尔斯坚持道：“您已经教我很多了。”
“啧，我教你的都是一些空泛的大道理而已，谁都会说的东西，并不值钱。”
吕意看着查尔斯有些焦急的神情，笑道：“真正难的是实践，你的师爷，也就是我的师父，他从来不事先跟我说这些，都是等到我跟头摔够了，自己快要悟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才将这些大道理告诉我，那样很有效果，我现在告诉你的东西，都是我一次次失败得来的教训。”
查尔斯肃然道：“我明白了，师父。”
吕意还是摇头，你明白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但佛道两家讲究的都是一个悟性，如果查尔斯能够从自己那些毫无头绪的话中，悟出属于自己的道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行了。”吕意站起来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开山大弟子，见面礼我也送完了，明天我就要去梵蒂冈，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让你那位不靠谱的师爷，教你一些真东西。”
“是。”查尔斯犹豫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
吕意笑道：“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便来找你，到时候带你去银十字学院玩玩，你哥哥去过了，你也应该去一趟长长见识，算是公平竞争了。”
听到这句话，查尔斯这个心智早已成熟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了像孩童一般的笑容。
他明白，自己跟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师父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去银十字学院，那就代表自己可以接触到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一群年轻人。
人脉，是无形的资本。
师父说是不会参与自己跟哥哥的家产争夺中来，可终究还是偏向自己的啊。
……
……
银十字学院。
甲区。
学管会办公楼。
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一名青年男子单膝跪在办公桌前，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人，但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相貌，跪着的青年男子实际上也不敢抬头去看。
“部长……”青年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失败了。”
“死了？”办公桌后的男子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应该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死了。”青年男子头低得更深了。
办公桌后的男子问道：“尸体呢？”
“被中国的天师道收走了。”青年男子说道：“好像是林小童亲自动的手。”
“林小童，林小童。”办公桌后的男子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问道：“那个林夕候的父亲吗？”
“是……”青年男子补充道：“林厦小姐是他的女儿。”
“林厦。”
办公桌后的男子嗤之以鼻，像是在嘲讽，说道：“她又不是她哥哥，不足为虑，我现在担心的是，一具A级狼人的尸体落在了林小童手中，他会不会猜出什么来。”
“这……不好说。”青年男子说道：“主席曾经说过，林夕候死后，中国那群道士唯一能让他忌惮的，也就只有林小童了，属下认为不可小觑。”
“正确的废话。”
办公桌后的男子掰着指头，指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喟然道：“我是小看了那个吕意了，没想到德雷克狼人居然也会死在他的手中，按照这个水准的话，他很可能已经知道那个人是学管会的人了。”
青年男子一惊道：“那他会不会猜到某些东西？”
“他猜不到。”办公桌后的男子轻笑道：“他肯定还在纠结，这个德雷克狼人究竟是木下长风派去的，还是主席派去的，他绝对想不到会是我们派去的。”
“那林小童……”
“自守之贼，不必担心，他就算猜出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他。”办公桌后的男子沉吟道：“倒是你这边，对接好了吗？”
“是。”青年男子垂首道：“我下午便启程，去见老狼王。”
“老狼王居然肯亲自出马，看来是势在必得了。”办公桌后的男子嘴角微笑道：“他和伯爵的恩恩怨怨已经数百年了，上次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死了十几个儿子，不知道这次老狼王做了那么多准备后，究竟会鹿死谁手呢？”
“部长，恕我直言……”
青年男子深呼一气，说道：“部长，我跟随您已经很多年了，您也是一直信任我的，参加这次行动完全是出于对您的忠诚，但……请恕我直言，老狼王这次的胜算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自取灭亡，我怀疑他已经被时间磨灭了理智……”
办公桌后的男子笑道：“哦？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青年男子情绪有些激动道：“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老狼王糊涂了难道您也糊涂了吗？你们居然策划着要刺杀主席！”
刺杀主席。
部长和老狼王居然在计划着刺杀白主席！
青年男子听到部长在告诉自己这个计划的时候，完全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校长在妖怪的心目中，完全已经是神明的存在了，而白清几乎是公认的接替校长的存在。
至少在学管会的内部，所有人都已经把白清当做了下一任校长看待，此时居然有妖怪会说刺杀白清？还是白清最信任的部长之一？
但当部长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感受到真切的疼痛后，青年男子确定了这是真的，老狼王居然真的在策划这一场阴谋。
“老狼王疯了！您也不要跟着疯了！”
青年男子情绪失控地站了起来道：“卡尔·冯·哈布斯堡！你不姓德雷克！就算你也是狼人，如果不是哈布斯堡狼人出了你这样的一个天才！他老狼王何时管过你的生死？他究竟开出了什么条件，能让您为此背叛主席！背叛校长！”
办公桌后的男子走上了前来，在灯光下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便是学管会财务部部长，卡尔·冯·哈布斯堡。
当然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整个狼人家族，除木下长风和老狼王外，唯一的S级妖怪，是木下长风族长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卡尔负手踱步，看着这个自己视为肱骨的下属，说道：“老狼王保证，成功之后将那位公主，奥莉薇娅嫁给我。”
“奥莉薇娅！奥莉薇娅！”
青年男子不顾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了，极力咆哮着，像是在唤醒一个熟睡中的人，大声喝道：“就算您娶了老狼王这个唯一的孙女，您终究不是老狼王的直系血脉，他是不会真的将族长的位置给您的！就算这次成功了，主席一死，那也是他木下长风成为下一任的校长，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奥莉薇娅小姐嫁给了您，您还有机会跟木下长风争族长的位置吗？！”
青年男子说道最后已经竭嘶底里了，他顺了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道：“您比我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下一任校长，下一任族长，亨利，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这些么？”卡尔目光幽邃地看着青年男子，说道：“我要的只是奥莉薇娅而已。”
青年男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部长竟然会给出如此近乎白痴的答案，说道：“您就这么喜欢奥莉薇娅小姐？”
“是。”
“可奥莉薇娅小姐喜欢的是木下长风。”
卡尔笑了笑道：“这有所谓吗？”
青年男子看着这个，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抚育自己的校长，和栽培自己主席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也不仅仅只有我的私心，家里人也不支持校长，就算我不对老狼王负责，也要对自己的家族负责；放轻松亨利，作为我的副部长，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愚蠢的人，这次我们是有胜算的。”
卡尔笑道：“而且胜算很大。”
青年男子问道：“老狼王究竟联合了多少势力？”
卡尔说道：“有多少人反对校长，就有多少人加入。”
青年男子明白了，这是校长一生都无法聚拢的人心，校长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打理银十字学院，在他闭眼之前，终于所有的矛盾都暴露出来了，没有一个家族会愿意向学院交出自己的权利的，这么多年无事，那都是校长的积威所致。
可现在的校长已经压不住这些人了。
校长教出的学生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对他绝对忠诚，并且支持中央集权的？
在看到校长最得意的两个学生之一，老狼王已经反叛之后，青年男子再也无法坚持自己以前的判断，他现在能读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确实有很多人都已经背叛了校长，这股力量已经足够和校长、伯爵以及白清正面对抗了。
“一群蠢货，明知自己是违背历史潮流的人，却还是不留余力地反抗着，一群蠢货。”
青年男子苦笑道：“可悲的是，现在的我居然要成为这群蠢货中的一员了。”
两人哪里不知道，变革总是伴随着阵痛的，这一点在人类的历史中早已得到了论证，现在的妖怪们，几乎已经是在以上帝视角，来看待校长进行的中央集权改革了，所有人都知道银十字学院真正实现集权之后，会对妖怪世界带来无穷的好处，社会的进步，种族的繁荣，都是唾手可得。
但是人的私心永远是不变的，“这阵痛为什么要我们这一代人来承担”，成为了大多数人的想法，当手中长年握有的权利即将失去的时候，即便是再微弱的利益，这些人也会像疯狗一般拼尽全力去护住它。
现在这些人，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校长大人，那是妖怪世界的神明，那是他们的老师，他们老师的老师，他们老师的老师的老师……
白清一死，校长之位便只有木下长风接替，校长的改革便只能宣告流产了。
“一群蠢货。”
“一群蠢货。”
青年男子不断骂道：“您也是蠢货。”
卡尔笑道：“现在你也是了。”
……
……
·“现在怎么办？”青年男子接受了这个事实，问道：“部长，德雷克组长就这么死了，主席那边瞒不了太久的。”
“你还想瞒多久？”卡尔微笑道：“你不用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