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上学，姜弈晨有些不好意思见吕意，毕竟昨天他是替自己背的锅。
她想跟吕意说一下这事，但跟他提起的时候他好像过了一夜完全忘了一样，姜弈晨方才知道，这件事情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或者说早已习惯了。
从那天开始，姜弈晨便对这个有些神秘的吕少爷越来越好奇，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当然所有的对话姜弈晨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跟这个家伙走得很近。
“你脖子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姜弈晨发现每过一段时间，吕意的手臂脖子总会出现一些伤疤划痕，这让她想着这个少爷是不是总是跟人家在打架呢。
“淤青？哪里？”
姜弈晨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的位置，说道：“这里。”
“诶？”
吕意摁了摁自己脖子的那块地方，确实有点疼，可能是昨天晚上跟那妖怪厮杀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不小心碰到的吧。”
姜弈晨心想手上碰到了还说得过去，脖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碰到的部位，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跟人打架？”
“跟人打架？”
吕意想着自己经常在晚上干的事情，说道：“算是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
姜弈晨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你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呢？还经常受伤，你这身板比我也结实不了多少，可挨不了几拳头。”
又是一件解释不清楚的事情。
吕意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书，刚刚背下来的一段让姜弈晨这么一搅和，又忘了大半，于是干脆说道：“家里人要我干的。”
“家里人？”
姜弈晨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家里不是要你当道士吗？怎么还要你打架？”
吕意只是“恩”了一声没再理她。
“你恩一声是什么意思？”
姜弈晨不满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孤僻呢，难怪别人见了你都绕着走。”
吕意在这唠唠叨叨下也背不了书了，无奈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找我说话？”
“你这人，我找你说话你还不乐意吗？”
姜弈晨被他这句话气到了，说道：“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我不是不乐意。”
吕意说道：“但是我这段时间背书的进度慢了好多，我怕到时候背不完了。”
“背这个东西就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
吕意很认真地回答，要是进度赶不上，可真是要死人的。
姜弈晨还想说些什么，讲台上老师又注意到了这里，于是愤愤地低下了头，果然身旁马上传来了吕意轻轻的背书的声音。
你就背吧，总有一天背成傻子。
……
……
“你为什么每天要翻墙出去吃饭？”
“……”
“别不理我啊，你不是已经背了那么长时间书了吗？”
“……因为学校的饭不好吃。”
“但听说外面的饭不干净。”
“好吃与干净，我选择前者。”
……
……
“吕意，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
“你又跟人打架了吗？”
“……恩。”
“赢了吗？”
“赢了。”
……
……
“你……跟着我干什么。”
“诶？你发现了？”
姜弈晨从墙后面走了出来，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翻墙出去的。”
“……”
“你别管我，翻你自己的。”
“……”
吕意朝着墙壁，一个助跑跃起，双手趴上墙壁，两只脚只一蹬，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墙的这面。
“哇……”
姜弈晨看到吕意翻过三米多高的围墙只用了几秒钟，发现那些传闻有一些还是可信的，在吕意有些瘦弱的身体里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
“不愧是经常跟人打架的。”姜弈晨这样想道。
……
……
“吕意……”
“恩？”
“你……袖子上是什么东西？”
“袖子上？”
吕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发现上面居然有一块血迹，心想糟了，昨天晚上的妖怪太难缠，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杀掉它，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姜弈晨有些害怕道：“这……不会是血吧？”
“别叫！别叫！求你别叫！”
吕意紧张地说道：“保密，一定帮我保密！”
“你……”姜弈晨往外挪了挪说道：“你只打架，没杀人吧？”
“没杀人，我发誓我从小到大没杀过人类。”吕意说道。
……
……
“吕意。”
“……”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
“哼。”
姜弈晨看着吕意半闭眼睛，嘴唇微动的样子，便知道他这是在背书了，一旦他变成了这幅样子，就算是掐他胳膊也不会睁眼的。
果然，过了几分钟，吕意睁开了眼睛，长舒一口气。
姜弈晨托着香腮，看着他问道：“这次背的是什么？”
“北斗经，全称《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
“你以后肯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道士。”
“恩？为什么？”
“这么刻苦地背书，晚上还跟人打架，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姜弈晨打趣道：“可惜你不太会说话，不然以后遇到你打不过的道士，你就可以骂死他；遇到骂不过的道士，你就可以打死他。”
“那既打不过又骂不过怎么办呢？”
“那就跑啊，就凭你翻墙的本事，估计没人拦得住你。”
……
……
“你昨天晚上去酒吧了吧？”
“恩？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闻闻你身上的酒味，臭死了。”
“有吗？”
“喂，我说。”
“恩？”
“你去酒吧是干嘛？”
姜弈晨红着脸问道：“是不是真跟他们说的那样，去……那个？”
吕意问道：“哪个？”
“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我哪里流氓了？”
“那你去酒吧不是那个的话，你去那里干嘛？”
姜弈晨问道：“而且好多人都说经常看见你去那个地方。”
吕意笑了笑道：“哦，我是去接我家大叔的，他经常喝醉了就不知道回来了，我得过去替他结账然后把他扛回家。”
“真的？”姜弈晨狐疑道：“不是去……找小姐？”
“诶？那个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吕意醒悟道：“我大叔倒是经常找，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事。”
“……”
姜弈晨看他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说道：“可有人说你天天去酒吧夜夜笙歌。”
“夜夜笙歌？”吕意奇怪道：“我就是去接个人而已，虽然大叔醉酒的次数是多了些。”
“那你这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姜弈晨看着他发白的脸说道。
“我？”
吕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道：“我怎么的？”
姜弈晨心道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把话挑明了，说道：“肾虚的样子啊，像个死在牡丹花下的人。”
“……肾虚？”吕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可能是睡眠不足吧，晚上经常……跟人打架。”
姜弈晨黛眉微蹙地看着吕意，按照他的逻辑，所有的传闻都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解释，事情的真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
自己跟他聊了这么多天，好像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吕大少爷除了上课背奇怪的东西和晚上跟人打架外，人品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反而是一个非常温和，容易相处的人。
姜弈晨认真地看着吕意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形象在外面一直不怎么好？”
吕意挠了挠耳朵说道：“我知道啊。”
“不，比你想象中的更差。”
姜弈晨说道：“刚刚跟我说的这些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其它人？”
吕意奇怪地看着姜弈晨，说道：“其它也没人问过我这些啊……”
姜弈晨语滞。
……
……
“快要高考了。”
“恩。”
“别老是抄我的了。”
姜弈晨一把将试卷抢了过来说道：“再抄下去，你这个成绩上不了本科。”
“我这几天还有一篇五千多字的《西升经》要背，过段时间再说吧，你试卷拿过来我抄完先。”
“不给。”
姜弈晨将试卷收了起来说道：“你这几天精神不错嘛，上课也没睡觉，晚上没去打架了？”
“没打了，高考之前都不会去打了。”
吕意哀求道：“快把你的试卷给我吧，再磨蹭我抄不完了。”
“叫声好姐姐我就给你。”
“好姐姐。”
“……”
“我叫了你给我啊。”
“……没劲，这么容易就叫了。”
……
……
“喂你干什么？！”吕意睡到一半，突然腰部一阵绞痛，活生生让姜弈晨给掐醒了。
姜弈晨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晚上没去打架了吗，怎么还睡觉。”
吕意解释道：“昨天晚上大叔又喝醉了，在家里又唱又跳了大半夜，当然睡不好觉了。”
“怎么每次都是你去接那个大叔。”
姜弈晨问道：“你爸妈呢？”
“呃……”
“问你话呢。”
“我没父母。”
“……”
姜弈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着吕意脸上挤出的笑容，不知怎的心中一疼，说道：“对不起。”
……
……
“哟，最近一次月考不错嘛，终于脱离倒数十名了。”
“……背政治比背道德经都累。”
“你就知足吧，这成绩能上三本了，听说和尚道士要求的学历还挺高的，你倒时候别只会背经书学历不达标啊。”
……
……
“要考试了，你紧张吗？”
“紧张。”
“我也紧张。”
姜弈晨攥着拳头问道：“你准备考哪儿。”
“我想去浙江沿海，这里山珍吃多了，想去吃点海味。”
吕意问道：“你呢？”
“我可能要出国了，我爸调去美国工作了，我刚好可以住他那，怎么样？羡慕吧？”
“……说实话不怎么羡慕，我英语不好，去国外也白搭，问个路都费劲。”
“切。”
“……”
“对了，考完试我们会有一个同学聚会，你记得来啊。”
“别了吧，你不是说他们都不待见我吗？”
“那是大家有误会，趁着这次机会跟大家说清楚啊，别怕，到时候我给你当证明人。”
“……”
“去不去你说句话啊！”
“行吧……我尽量。”
“嗬，难为你老人家了啊。”姜弈晨转身走进了考场说道：“一定记得来啊！”
……
……
当天晚上，吕意被木下一辉一巴掌打进了医院，一躺就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