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也不是爱认输的,缠着宝儿没完没了地斗下去。
只到一位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小姐,老爷进来了。”
两人这才收了手,纷纷从院落里走了出来。
萧启寿见着萧遥一副人鬼不是的模样,气得两眼直翻,差点没倒在地上,食指指着她‘你’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句话。
“爹,别激动,坐下说话。”萧遥嘻皮笑脸地行过去,伸手便要扶他。
萧启寿气得大哼一声,甩开她的手:“都要出阁的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爹,我在自己的院子里玩,有什么不可以嘛。”萧遥嘟着嘴道。
萧启寿一脸漰溃样,昨天才骂过,今天却一点改进都没有。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看看人家宝丫头,十七岁都当娘亲了,你还像个小孩子。”他指着宝儿道。
宝儿望了萧遥一眼,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嘴角的笑意。
萧遥不以为然,道:“人家十七岁还守寡了哩,爹是不是想要我学她?”
宝儿气结,忿忿地睨了她一眼。
萧启寿连呸了两声,道:“大喜的日子将至,不许胡说。”
“那爹就不要逼我嫁嘛。”
“你是想再抄两遍《女范》吧?”萧启寿怒道。
“抄就抄嘛,反正我喜欢抄。”萧遥故意勿视宝儿杀人的目光,满不在乎道。
“《烈女转》抄完了?”
“快了。”萧遥乐呵呵笑道。
“拿来瞧瞧。”
萧遥用下巴点了一下桃树下的案台:“自已看去。”
萧启寿狐疑地瞟了她一眼,往木案前移去,以前罚她抄的时候,从不见她这么积极过。今天怎么修身养性了?
所有的疑惑,在接触到那绢秀的字体时便全解了。想来不是她的女儿修身养性,是她学会使小聪明了。
“如果你写的字有这一半的漂亮,爹也就满足了。”萧启寿一把将白纸黑字拂到地上,怒火再一次被挑起。
转向宝儿:“宝丫头,你再敢帮她写一个字,我便双倍罚你!”
宝儿低头,不敢看他。倒是萧遥毫无愧意,扬声道:“爹也没有说不可以代抄嘛。”
“你还敢多话?!”萧启寿瞪她。
萧遥吐了吐舌头,不服气地闭了嘴。
“给我抄!自己抄!”萧启寿咬牙切齿地开口,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看来被气得不轻。
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萧遥扮着各种鬼脸欢送,毫无愧意。
宝儿嬉笑着,将案上的纸笔收拾妥当,道:“请小姐就座,奴婢给您研墨。”
萧遥气不过她的讥诮,高甩着手嚷着:“不抄!死也不抄!”一边嚷嚷一边往屋里行去。
宝儿跟着入屋,替她换衣梳发。
首次认真地打量她,长得也真是水灵,特别是那么灵动的大眼睛,清澈黑亮。肤如凝脂,眉如柳,是一个美人儿,可惜就是好动过头了。
“盯着我干嘛?!”萧遥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声道。
宝儿轻笑一声,道:“你这种性格,怎就没能生为男儿身呢?”
萧遥双眸泛笑,转身望着她欢快道:“你知道吗?我在娘胎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男的,连大夫也这么认为。”
“可惜了。”
“我娘和成二夫人是同时怀孕的,爹便将我和成三小姐定了亲,谁知出生后一看,我居然是个女娃。后面不得已才把亲事从成三小姐身上移到成二少爷身上了。”
“成三小姐?”宝儿疑惑。
“对呀,如果我是男的,她便是我的娘子了。”萧遥脸上流露出失望。
“做不成夫妻,做姐妹也不错。”
萧遥突生气恨,骂道:“那个王八蛋,早不知死哪玩失踪去了,亏我对她那么掏心掏肺的,待我再遇上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宝儿正在沉思,忽闻她的怒骂,回神安慰道:“别气,有机会我陪你寻她去。”
“你?”萧遥吃笑一声。
宝儿不满她的不屑,道:“我怎么了?我流浪了大半个国家,什么地方不认识?”
萧遥打量着她,嘿嘿笑道:“翘家那么久了,也不打算回去?”
“我呀,一辈子就懒在你身边侍候你了。”
萧遥翻翻白眼:“身在曹营心在汉,要来也没用。”
宝儿推了一记她的脑袋,道:“我是身心都给了你了。”
“那你每天晚上哭什么?别以为我都不知道,我都快被你的泪水泡水肿了。”
宝儿大窘,原来她都知道。
她也不想呀,每天睡前明明就告介自己不哭,可夜幕袭来时,她还是会忍不住。
抱着萧遥柔软的身躯,听着她安祥的呼吸,那便是她最难受的时刻,眼泪总也止不住往外冒。
“明明就爱得要死,却还要故作洒脱玩失踪,真受不了你。”萧遥噫叹一声,睨了她一眼。
“人家有了新欢,我能怎么办?”宝儿也是一声噫叹,想起书房内萧奇与婉儿拥吻在一起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们,也许正过着天伦之乐的生活呢。
“你是嫡妻,为什么要怕别人?换成是我,非废了那男人砍了那女人不可。”
“行,就你利害,这一招你就留着对你的成大哥吧,希望有用。”宝儿牵强地笑道,执起一根发钗将她的发鬓挽好。
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算满意。
萧遥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子笑眯眯道:“京城好玩不?”
宝儿瞟了她一眼,真不明白,怎么就有那么爱玩的女孩子。
萧遥不等她回答,又道:“在京城是不是可以见着皇帝呀?皇帝长什么样子的?好看不?”
宝儿思量了一下,笑道:“长得很俊逸,很好看。”
“今年也该选秀了吧?我去选秀女好了,皇宫一定很好玩,很大。”她一副乐滋滋的样子,宝儿暗自苦笑。宫里的人想出来,宫外的人想进去。皇宫,一点都不好玩,也不是玩的地方。像萧遥这种直性子的人去了,只怕没两天就该被碎尸万段了。
“干嘛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
“鼓励我,或啐我两口呗。”萧遥没好气道。
宝儿俏笑,道:“我鼓励你嫁给你的成大哥,做一个百受宠爱的嫡妻。”
“没意思。”萧遥翻翻白眼,离座往院外走去。
“你上哪去?”宝儿急道,萧老爷刚刚可是要她呆在闰房内抄书的。萧遥不理她,在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差点撞上来人。
“谁走路不带眼睛的呀?!”萧遥还那个个性,不管谁对谁错,劈头盖脸就是骂。
进来的是两位美男子,青衣男子眼角带笑道:“成兄,你这未来娘子一定得管,严管。”
成少爷只是温和地笑笑,看着萧遥的眼中尽是宠溺。
萧遥瞧见是他们两个,脸不红气不燥地退了回来,道:“找我干嘛?”
“一个多月不见,想你了咯。”说话的依然是青衣男子,他的目光越过萧遥,无意间落在宝儿身上,便再也没有移开过。
宝儿接触到他的目光,低头,避了开去。
萧遥一把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看什么看?人家已经是当娘的人了。”
青衣男子一阵尴尬,恨不能当场掐死这个女人。
成少爷含笑道:“不请我们到院里坐坐吗?”
萧遥哦了一声,领他们在石桌旁落座,宝儿默不作声地奉上茶水。青衣男子到底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冲宝儿道:“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宝儿嗯了一声应了。
萧遥得意洋洋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半路被我降服捉来的婢女,叫宝儿。”说完冲青衣男子道:“对了,尚谦,我要你们帮忙找的马儿,找到了吗?”
成少爷不解,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马,到马坊买一匹便是,为何一定要找那一匹呢?”
萧遥唉叹一声,冲宝儿摊手,道:“没办法,找不到了。”
宝儿大感失望,这么一匹好马被她给弄丢了,当初为了能快点离京才骑走了萧奇的马。今天想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错举。
“宝儿,这马对你意义重大吗?”尚谦见她伤感,问道。
宝儿望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从简道:“随了我好些年,丢了自是可惜。”
“别担心,尚某再帮你四处找找看。”
“谢谢尚公子。”宝儿感激道。
敞谦嘿嘿笑道:“叫我尚谦就好。”
宝儿点头,不愿再多呆,退了下去。好半天没陪孩子了,趁着有空,她往偏院走去。
萧遥嫌她带着孩子不能伺候好她,便从厨房里抽调了一位老妈子替她照顾孩子。这样也好,她不用再分心做多样事。
“宝儿,孩子刚醒呢。”刘妈慈爱地笑道。
“谢谢刘妈。”宝儿冲她笑笑,伸手接过孩子,才一个月,又重了许多呢。这孩子生来命苦,她实在不忍再让他受到伤害。
夜晚,宝儿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躺在床上,一如往常般了无睡意。萧遥撑起身子打量着她,嘿嘿笑道:“不知是不是被你感染了,我也患上了失眠。”
宝儿干脆坐起身子,靠在床沿上吸气调理情绪。
萧遥也跟着爬起身子,夜幕下,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得飞快,神秘一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从她身上越过,麻利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