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宁国皇宫
平静了百年的城墙内,灯火通明,一阵嗜血的喊杀声混和着浓烈的血腥味回荡在红墙上空。
这一夜,是皇城内从未有过的热闹。
这一夜,刀光剑影下,天空被染成了红色!嗜血的颜色,妖冶而残忍!
奇王,纵使他兵临城下,手握重兵,又岂是即将登位的新皇的对手?
这一点,奇王深知,只是,为了他的母后,他不得不战。
大殿上,太后眼观底下血流成河,生命一条条消殆,身子微微颤抖,她太小看太子了。
她不仅小看了太子,还高看了自已的儿子。她为了巩固自已的地位,如是,便有了这一战!
“王爷!”一名大将由战马上翻身下来,拱手道:“太子兵马英勇过人,攻不进去。”
奇王脸上一片漠然,嘴角微动,最终没有说出只字片语,似乎早已料到。十五岁的少年,脸上的稚嫩犹存。
奢华的石阶上,好似铺了红地毯,触目惊心!
一阵疯狂的大笑由殿内传来,紧接着是皇太子明黄色的身影,立于那一片红中,唯我独尊的架式。
“七弟!父皇尸骨未寒,你却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太子的声音高亢,冷漠!睨着不远处同父异母的弟弟。
“来了,我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奇王并不畏惧,死,对于一个兵家来说,不过常事一件。
“本殿下万万没想到,篡位的会是七弟你。”一声冷笑由他的嘴角逸出。
今天,要么太子死,要么他和太后死。他死了,无所谓,只是太后呢?
奇王略一迟疑,杀气染上他的双眸,身子瞬间由马背往空中一提。
“护驾!”一声长啸过后,等待奇王的是重重的剑网。
奇王脚落重重剑身,借力往前飞跃,下一刻,便到了太子的跟前。剑网,成功助他近太子之身。
太子身子一颤,脖子上的剑刃冰凉得刺骨。看来,是他疏乎了。
奇王只用轻轻一用力,太子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皇帝,更不会威协到他和母后的生命。
千均一发。
在长剑对准目标之前!
在奇王修长的手臂使力之前!
在那摧毁一切的残酷直线抹穿他的颈项之前!
奇王想到了一件事,他们是亲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水。
心底有不忍残杀的茵素飘过他的心底。
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中,太子奋力出击,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气。
‘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深邃回音,潮水般排山倒海,震起一波波叮当作响的音浪,绵延不绝!
那是奇王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落地的,还有他的身子,仿佛被吸走了魂魄的孩子,掉入迷梦中,沉睡不醒。
“押入地牢!”冷酷的大吼。
“是!”
奇王被带走,戏也就该完了,大殿内,太后的身子飘然落地。她,亲手废掉了自己的儿子。
“我不会让你的好儿子死的,更不会让你死。”皇太子单手抓起皇太后的凤服,冷笑着逼视着眼前这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
“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看着你的好儿子受苦,一辈子!”他甩下她,负手离去,魔鬼般的笑声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皇太后趴在地上,听着越见远去的笑声,心如刀绞。她错了!
三日后,太子顺利登基,年号为永昭。
奇王被打入地牢,过着永不见天日的日子。他是没有恨的,一切错在于他,皇太子就算是杀了他,也是值得原谅的。这一切,他明明白白。
永昭二年正月,一位神秘人士破瓦入获,将举世闻名的狐云剑抵在奇王的胸前,自顾自地说了一柱香时间的话。
奇王的那一瞬间犹豫,他看在眼里,狐云剑需要这样的主人,月影山庄也需要这样的主人。
永昭二年四月奇王因受不住地牢酷刑发疯。
永昭二年九月,皇上大寿,普天同庆,奇王得以出狱。
出获后,奇王为保皇太后的安全,不得不继续装疯。装疯,就意味着要失去一切,包括心爱的女子。
他认了,也只能认了。
永昭九年初春,他大婚的日子,甚至连新娘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取了。
他知道,酒客中有一半是皇后的眼线,他不仅要装疯,还要装醉。摇摇晃晃地入了新房,新娘子很美,只是美中带着凄凉。他不被她的美吸引,却对她产生了一种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他不忍看着她被处死,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银俩挡下了她甩出的头簪。宝儿以为是小玉挡下的,其实并非如此。
他叫她宝儿姐姐,所有人都在偷着掩嘴笑,他无所谓,反正他只是个疯子,早已对别人的取笑免疫了。
林宝儿保护他,关心他,他感受到了她的真心,那是一颗至真至纯,不图回报的真心。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不自觉中,他也付出了自已真心。
如果可以相安无事地过到明年的这个时刻,那时,他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世俗的一切,过属于彼此的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一夜之间,他的妻成了皇妃。
离府的前夜,他感受着她的无助,抚摸着她。心,像被无情撕裂般难受,那是婉儿离去时也不曾有过的痛楚。
宝儿为他所受的苦,他铭记心底。
也发誓会一辈子爱她,直至今日,他依然是没有食言的。
永昭二年,新皇于全国范围内招选妃子,统领六部尚书的容锦华呈上大女儿容婉儿的画像。
皇帝睨了一眼太监手中高高举起的画卷,提笔拟旨,容婉儿成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任妃子。
容锦华嘴角吟笑,退出阅天殿。
皇帝微微扬手,容婉儿的画像被无情地甩入纸篓,他甚至没有摊开画卷看上一眼。
容锦华想要葬送自己的女儿,他乐意奉陪!
他是一个刚登基一年多的新皇,却不是一个可以任人牵着鼻子走的君王。
成为皇帝的女人,本就是天下女子的梦想,更何况是直封为妃。容婉儿又喜又忧,当了皇妃,这辈子也就不会难过了。只是,她的心,她的情,早已交付奇王身上。
步入地牢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皇上赏赐的华服上,铃当响得极其混乱。
湿冷的地牢内,缩成一团的萧奇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恶臭。一年多的地牢生活,已彻底的将他毁灭,再不是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王。
“奇……。”她唤了声,伸手,用指尖触碰着他污黑的脸,泪水瞬间趟了下来。
萧奇缓缓抬头,就着昏暗的烛火打量来人,在看清后,身子猛地往后靠去,用惊恐的目光瞪着她。
“我是婉儿。”她拭着泪,心疼得快要晕闕过去。再不愿给他躲闪的机会,俯身抱上那一惧肮脏的身体。
她在颤抖,萧奇也在颤抖,他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
闻着她身上的体香,注视着她美丽的容颜,他差一点要告诉她,让她等他,等他出去。
容婉儿先他一步开口了:“奇,为什么你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为什么你要发疯,爹已经看不上你了。他让我当皇妃,今天就要入宫。”
萧奇原本要抚上她香肩的手僵在半空,入宫?依她父亲的势力,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妃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她,明明就是喜欢这种安排的。
这一次的见面,萧奇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呆滞的。婉儿说了很多话语,当中不乏道歉的话。他只是痴痴地听着。
他该理解的,毕竟,他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疯子。
册封大典那天,容婉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君王,霸气十足,大有王者风范的年轻君王。
那张帅气的脸,一点也不输于萧奇。
少女的心,总是容易被浮华的东西掳获。
容婉儿含羞带怯地走完了所有的程序,被一群宫娥领到牡丹阁。那是一个装饰华美,堪与皇后寝宫相媲美的豪华宫殿。
大红喜床上,金黄的龙凤图腾是象征女子身价的标志。
入宫第一天,她再次尝到了心喜的感觉,在宫娥的伺候下沐浴熏香,更衣,坐在大红喜床上等待着皇帝的恩宠。
等待总是漫长的,直至月亮的最后一丝光茫落尽,皇帝,始终没有出现。
入宫的第二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意。
这种失意伴随了她近十年,这么多年来,过着守宫望月的日子。
那一份对年轻君王的迷恋,早在日月轮回中一天天淡去,直至消失殆尽。
永昭九年,在宝妃出宫的那一刻,她的心,被羡慕压得喘不过气。她做梦,都想跨出那一道宫门。
永昭十年,婉妃封后,名淑仪。蘋临没落的容家,在淑仪皇后这一代瞬间到达了巅峰。
永昭十年,皇后旨意,全国范围内不管官宦还是普通百姓,凡十八岁的未婚嫁女子必须入宫选秀。
这一个消息如弹药般在民间轰然炸开,往年都是十五至十七岁,而今年却是十八岁。那些早已准备好上京的少女们无不失望而退。
这一届的秀女由淑仪皇后全程负责。
眼前由管事赵公公一遍遍筛选后所留下的六十多位女子,每一位都有着绝色的容颜,身高体型几乎同等。
“皇后娘娘千福。”众人跪地磕头。
“都平身,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后优雅地将纤纤玉手搭在小太监的手上,走向秀女堆里。
她的另一侧是一位武士,保护她不被这些民间女子所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