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作为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作为前太子的秦琛也不是头一回来。
此前他还是太子时，也是得过父皇的一些宠爱的。
那段时候真好啊。
似乎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将皇位拿在手里。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哦，他想起来了。
后来啊，他才发现自己的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居然不是自己。
而是秦印。
那个要身份没有身份，要存在感没有存在感的弟弟。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别人跟他开的玩笑。
直到，他看到了秦印异军突起。
直到，他看到了秦印获得了父皇全部的偏爱。
才他不得不认命，也不得不去搏命一争。
只不过，他输了。
还输的彻底。
唯一的让他还算是保有最后一点脸面的是，他输对的对象并不是任何一个兄弟。
而是自己的皇叔。
只不过或许是他争习惯了，还是怎么。
他总不能甘心。
这让他的心一直不能真正的平静，这也让他的心，被轻轻一撩就动了。
最后演变到如今的局面。
只不过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再藏的时间久一点的。
哪怕是他回到封地呢？
呵呵。
看起来，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也太小看自己的皇叔了。
啊，也是啊。
他可是南靖的战神秦墨啊。
又怎么能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
“秦琛，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想着呢，秦墨冷若冰霜的声音便从他的头顶响起，带着足可以彻骨的冷意。
他忍不住颤抖了下。
他确实是无惧于秦墨的。
至少在被带到他面前来时，他还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他害怕了。
他从来不知道，秦墨是这样的令人恐怖的。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胆寒。
“朕的耐心有限。”秦墨冷沉的声音再次砸了下来，让他胆颤的同时，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你再不说，就不必再说了。”
“不，我说。”秦琛因为着急，连规矩都忘记了。
但他管不了这样多。
事实上，他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急急的将自己之前的谋划倒了出来。
他告诉秦墨。
北凉人一早就找到了他，并跟他说，可以里应外合。
他们会助自己重夺皇位。
至于他们想要的，是边境的五城。
那五座城分别是 汜水城，卫闻城，永定城，留芳城，以及以秦墨名字命名的墨城。
这五座城俱都是南靖北凉的官道之上，可以说，这五座城一丢，南靖对于北凉来说，就如入无人之境了。
秦墨听到这里，右手紧握成拳，双目泛红。
边境的这些城，是用南靖数以万计的兵士的血肉铸成。
可是眼前的这个蠢货，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之不顾。
他怀疑。
眼前的秦琛，不但是忘记了这些献出自己性命的士兵。
更是将祖宗家法通通的扔了。
要知道，先帝哪怕再怎么无能，他都没有在领土的问题之上妥协过。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放任着自己。
也不会在他守了十几年边境之后，真正的信任自己。
眼前的这个太子，先帝果然没有看错。
他果然不配。
是真的不配。
看起来，先帝是真的有先见之明。
虽然将秦琛将成挡箭牌有些不厚道。
但他也就只有这样的作用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先帝看中的秦印，是不是真的堪当大任？
秦墨想过。
他不想自己的儿子，深陷在宫闱之中。
所以他是打算在自己退位之后，就带着苏祁跟孩子一起离开的。
而不是将皇位传给谦和。
当然，他也明白。
选择下一任君王，是关他们一家的性命，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实在不行，便等谦和长大之后，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看看他是不是愿意。
若是愿意呢，他之后也就没有这样多的麻烦事了。
若是不愿意，那就更好。
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就好。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处置了秦琛这败家玩意儿。
“说完了？”秦墨沉了声。
若说刚刚是冷，那现在就是真正的带着寒意了。
秦琛直冻的牙关发紧，整个后背都发了凉。
他更后悔了。
觉得自己刚刚在交代的时候，其实还可以再隐瞒点东西的。
比如，那五座城的事。
但，眼下说都说了，再不承认也不可能了吧？
不行，得想想办法。
他皱紧了眉头，思索了半晌。
终于在秦墨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想到了个借口。
“我没有同意，对，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是对方单方面的意向。”
他急得几乎是用吼的叫了出来。
说完，他小心的朝秦墨看去。
发现对方寒着脸，抿着唇，就这样目光森冷的注视着自己。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管信没信，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再想收回，已经不能。
不如，再冲一把？
秦琛深吸了口气，稍调整了下语气，又道，“皇叔，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同意，我不过是想先稳住对方，等我真的得了皇位，再举兵攻打他们的。”
这话似乎是没有错。
只不过落在秦墨耳里，却是错漏百出的。
因为秦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虚到甚至不敢跟他对视。
“行了。”秦墨对他失去了耐心，“这些话留到大理寺，跟他们说去吧。”
大理寺？
“不，不行，皇叔，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放过我。”
秦琛一听，急得一下子抱住了秦墨的大腿，急急道，“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我真的没有再隐瞒什么了，求求您看在我是您侄子的份上，对我从轻发落吧。”
“我，我可以去皇陵的，真的，我也可以在那里守一辈子的，我不争了，真的不会再争了，求皇叔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这个样子是真的丑。
不止是此时的模样丑，他的心更是丑到了无以复加。
不过，还不是时候。
秦墨想，脸上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下来。
“皇，皇叔？”因为时刻都注视着秦墨，所以他的神色缓和下来之后，秦琛一下子就发现了。
可秦墨的神色依旧冷淡，这让他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了声，“您原谅我了吗？”
原谅？
这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但他钓出跟他联系的北凉人。
当然，要是可以。
他想拿到的，是北凉皇帝勾搭秦琛的证据。
想到这里，秦墨的神色再次缓和。
“起来。”他道。
“皇叔？”秦琛依旧抱住他的大腿，不敢放手。
“起来，朕就原谅你。”秦墨动了动脚。
惊喜来得这样的快，让秦琛不敢相信。
“您真的原谅我了？”他松开手，却没有起来。
“当然，朕有条件。”秦墨坐回御座。
有条件？
秦琛听到这里，心里就有些定了。
“您说，我一定全力配合。”秦琛起身，当然并不敢坐，也不敢动，只敢站在原处。
“说说看，他们怎么联系你的？”秦墨直接问。
果然如此，秦琛心下了然。
当然，心情确实是轻松许多了。
因为能跟他谈条件，那说明秦墨原谅他的机率就高了。
这就是等价交换。
要是什么都不要，他反而会怀疑。
“有，我这里有他们给的一只信鸽，每次都是跟他们用信鸽联系。”秦琛为表忠心，便直接道，“皇叔要是需要，我可以把信鸽送给你。”
“不必。”秦墨抬手，“还摆在你那里，就按着你们原来的频率继续联系。”
“啊？”秦琛错愕。
“至于你跟他们说的内容，那得由朕说了算。”秦墨突的盯住他，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