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看到安北王府的马车,竟也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车上可是安北王妃?”她一头滚到了车轮旁,对着马车高声相问。
细细一品,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似乎很是激动?
“正是王妃,你是何人?”阿初跳下马车,走到跟前。
“我,我是……”那妇人低下头去,想了半晌,才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来,颤抖着手递给阿初,“请,请这位姑娘将此物给王妃过目,她看过就会知道我是谁。”
阿初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转身回到马车,将玉佩给苏祁看。
这玉佩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般的和田玉,雕工也很是一般。
可苏祁却在看到玉佩背面的一个阮字后,瞬时就如被雷击了般,僵硬在当场。
“我,我们回去。”她紧紧的握着玉佩,心里复杂而纠结。
“那妇人呢?”阿初见苏祁这样,也明白这玉佩很是特殊,所以多嘴问了一句。
“一并带回去。”苏祁如是道。
她也确实应该见见的。
这玉佩真的跟原主记忆里,她的母亲系在她身上的那一块十分的想象。
可那玉佩不早就不见了吗?
早在原主的母亲过世之后,就跟着她的母亲一起不见了。
原主虽然很傻,却也并非真的没有思考能力。
通过记忆,苏祁就知道,原主当时就以为玉佩成了母亲陪葬了。
没想到,这玉佩如今又出现了?
那跟原主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死去的人,应该不会回来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苏祁才让人将那妇人一并带回去。
她带人走的动作也并不隐蔽,很快就被有心人看了过去。
那人又很快将此事宣传了一下,等秦墨从宫里离开时,竟已经传遍了京城。
而他刚踏出宫门就听到了此事。
这让秦墨很不高兴。
自己的王妃带个乞丐婆子回去,这是善心。
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就成了阴谋了?
“去,将那些嚼舌根的拖进小巷统统打一顿,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无痕嘴角一抽,跟普通百姓扛上了,自己家的主子真出息了啊?
然而在发现他家主子是认真的时候,无痕也只能照做。
于是不出两日,京里人心就惶惶起来,一时竟也人人自危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苏祁正坐在主位之上,注视着眼前这个洗过澡,换过衣服,重现不俗容貌的女子身上。
“你究竟是何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苏祁开了口。
岂料,本来还安坐在凳子上的女人,闻言竟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跪倒在她的跟前,“王妃容禀,奴婢本是七姨娘身边的丫头翠珠,当年姨娘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之际,便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离开京城,过自己的生活去。”
“当日奴婢就觉得不好,死活就不肯离开,可姨娘坚持,奴婢也就只能拿着银子离开了,但奴婢也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关注着丞相府的。”
“不曾想,终有一日奴婢真的从丞相府里听到了七姨娘的死讯,奴婢冲动之下,潜进了丞相府,直到看到七姨娘的灵堂,才相信了这是真的。”
“本来奴婢是要跟着姨娘一起走的,可是奴婢却在给七姨娘收拾遗物时,发现了这个玉佩还有一封信。”
说到这里,翠珠就从怀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抬眼看向苏祁,“就是这封信,请王妃过目。”
阿初接过信递到苏祁手里,苏祁低头一看,便知这信是真的,进而也对翠珠的身份信了一半。
苏祁拆了信,快速看了一遍之后,似乎也能明白为什么这翠珠会坚持着,要把信送到自己跟前来。
信里,原主的母亲温婉,用很是抱歉的语气跟原主道。
乖宝,是母亲对不住你,可母亲实在在丞相府里呆不下去了。
母亲也试过其他的办法,试着离开丞相府。
可丞相府里守备森严,我怎么样都逃出去,甚至不让那苏穆对我的看管更加的紧了起来。
甚至还拿你威胁于我。
说来可笑,因为苏穆不想戴绿帽子,所以就天天往我院子里跑。
这对外呢,我就成了专宠,让那些个女人都恨毒了我。
可对我来说呢?却是生不如死。
本来为了你,再痛苦的日子我也愿意过。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日子,苏夫人她们也不愿意让我过下去。
小祁,那一日在我从苏夫人请安回来之后,看到你浑身发着红疹,高烧不退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抱着你就去求苏夫人,求她请个大夫来。
可她不肯。甚至还嘲笑我,还说你不过是个庶女,无足轻重,死了也就死了。
没办法,我就抱着你去求了苏穆,亲自去求他。
好在他还有些人性,在对我施暴之后,还是请了大夫进府,后来我才知道,那竟是个御医。
没几日你的病好了,我却在无意间知道,你生病就是苏夫人她们做的,就只是为了报复我。
这一刻我就明白了,只要我存在,你就活不下去。
于是我选择死。
我跟你说这些,我的孩子,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的。
母亲只想跟你说一句,母亲爱你,从未放弃过你。
若你有机会,就来北凉吧,或许你会有新的人生也不一定。
信到了这里就没有了。
除了最后这一句没头没尾的之外,其他的都诉说着一个母亲的无奈与痛苦。
“北凉?”苏祁看着这两个字,陷入沉思。
“主子,您说什么?”阿初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忙应道。
“没事。”苏祁摇头,将思绪勉强敛住,重新看向翠珠,“既然你是母亲的心腹,那以后便安心的在府里住着。”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您果然是姨娘的孩子,一样的心善。”翠珠激动的磕头谢恩,好话也跟不要钱一样的一句又一句的扔了出来。
就在此时,外头传话,秦墨回来了。
“阿初,你带翠嬷嬷下去,让管家好好安置。”苏祁一听秦墨回来了,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匆匆吩咐了句就迎了出去。
这可能是她头一回,这样急切的想见到秦墨。
所以秦墨在游廊尽头看到苏祁时,也有些惊讶。
“你怎么出来了?”他快步而去,自然的握住苏祁的手,发现触感冰凉,便本能的替她暖了起来。
“怎么这样凉?你应该多穿件衣服的。”
“阿墨,我,我……”苏祁急着想解释,可越是急,话却怎么都不不出来。
“不急,我们慢慢来。”秦墨将人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带着她往正院里去,一边用极轻缓的声音安抚道,“你想跟我说的,可是今日所遇那妇人一事?”
苏祁点点头,“她竟是我母亲的人,她还给我了一封信。”
在秦墨的安抚之下,苏祁才冷静下来,仔细的将妇人以及信上的内容都跟他说了。
未了,她很是不解的看向他,“你说,我母亲在信里让我去北凉,究竟是何意?”
最关键的是,原主母亲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