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而压抑的宫殿里,仅有一盏琉璃灯散发着微落的光芒。
宫殿深处,宽大的凤榻半隐在这令人心情沉重的黑暗里。
因为光线不足,秦墨走进来时,竟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苏祁。
这让他心头一慌。
他猛得跑了过来,掀开帘蔓,看到苏祁时,他的心才落回原处。
“你真吓死我了。”秦墨一个翻身躺在苏祁的身侧,右手支着头,用深情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声音也柔的似能滴出水来,他道,“祁儿,你可真是有够贪睡的,你说这都五天了,你怎么还没醒呢?你不想你的谦和了吗?”
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怎么这样凉?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过来看你了?”
他心里一痛,更加的心疼,也更加的难过。
事实上,苏祁昏迷的这五天里,除了去刑部之外,他就一直守在苏祁,并未离开过半步,哪怕是处理奏折,他也没有离开过。
“祁儿,你可知道,谦和看不到你,就一直在哭,哭得喉咙都哑掉了,你可知道?”
秦墨从被子里,拉出苏祁纤细的右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但他说话里,声音依旧温柔似水,话里话外的情意却依旧没有传达到苏祁的耳里。
这让秦墨很是沮丧。
“是我做的还不够吧,定然是这样的,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一直都听不到我的声音,也一直都不醒呢?”
“祁儿,你定是在怪我吧?怪我没有及时的找到解药来救你,让你在这里吃苦受累的,是我的错。”
“所以你现在这是在惩罚我吗?求你,惩罚我的方法有千千万,你大可以醒过来之后,打我骂我,甚至是捅我一剑啊!”
“祁儿,你可听到了,你要坚持住啊,我会很快找到解药来救你的。”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死,他也会陪着她一起的。
因为没有祁儿的世界对他来说,无疑是地狱。
这是他无法承受之痛。
至于谦和。
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谦和。
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苏祁才是最最重要的。
哪怕是他自己,也是排在苏祁的后头的。
更不要说是一个跟他争宠的谦和了。
“不过祁儿,你且放心,你的解药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啊,真的很快,你就可以得救了。”
这话其实挺心虚的说出来。
因为抓住的那些人,都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给他。
为此,他也确实是急了。
特别是眼看着苏祁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差,也一天比一天更暗沉。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哪怕他是圣人,也不可能不急。
要是可以,他情愿用自己的命来换苏祁的。
所以他已经不止一次祈求上天诸佛。
希望用他自己的寿命换取苏祁的。
可惜现在看来,效果似乎是并不怎么好了。
要不然,苏祁怎么会到如今还未醒来呢?
秦墨沮丧至极。
眼泪也如泉水般,怎么样都止不住。
他是男儿。
从来流血不流泪。
但此时他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祁儿,你好狠的心呐。”
秦墨轻轻吻上苏祁的手掌,一点点的轻啃过去,他甚至在想,要是现在用力的咬下去,会不会就能让她醒过来?
但他不舍得。
“祁儿,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呢?”
秦墨倒在苏祁的身侧,一动不动的躺着,就像是死了一样。
因他的悲痛,栖凤殿内的气氛更加的压抑而冷谧。
此时的左问院里,却是惨叫声不断。
因苏琏的出卖,秦十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带着人往慕容奇在郊外的山庄去了。
在那里,抓了数十个人回来,现在正一个个的审问过去。
他们不拘手段,也不拘人命。
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的审。
在审问的过程中,其他未轮到的人,便一直在旁观。
苏琏也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有了对比吧,他此时竟有些庆幸,自己居然早过来了。
没有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他是庆幸了。
其他还没轮到被审问的,此时却一个个的脸色发白,惶恐至极。
想到,很快就要轮到自己,这些人就再也好不了。
“啊!”
一声惨叫。
将这些人思绪拉了回去。
众人抬眼一看。
一下子就骇在当场。
只见那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壮汉,此时已成了个血人。
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四肢更是无力的挂在架子上,然而饶是这样惨了,却还是不能彻底的昏死过去。
只因为他的嘴里,被塞进了上好的人参。
这人参吊着他的一口气,让他死不了,只能清醒着承受这些疼痛。
痛。
很痛。
真正的生不如死。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
“我,我招了,放,放过我。”
他终于败下阵来。
高立德立时抬手让人收手。
并让记事官跟着自己上前,“现在请回答,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慕容奇。”
“慕容奇?”高立德是官场中人,自然是不知道此人是谁的。
所以他又问。
“是北凉神医,亦是南靖江湖中有名的邪医。”
对方是真的知无不言了。
高立德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问,“他此来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给皇后娘娘下毒?”
“这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平时很关注皇后,也很关注宫中诸事,而且他手下有一个很牛的人物,就叫单先生……”
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整件事也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只因为对方说,慕容奇似乎是带着某个任务过来的。
他一直跟南靖诸皇子以及诸大臣暗中往来。
还让单先生对这些人施行的摄魂术,好让这些人听命于他。
“那为什么你说的那些人瞧着还挺正常的?”听到这里,高立德想到朝中诸臣子,想到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就又问。
“不,不知道。”那人却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但单先生确实是已经动手了。”
高立德并没有完全相信。
这人却坚持,并声声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行,本官便信你一回,说说还有什么?”高立德观他似乎并没有骗人的样子,想了想便又道。
那人又说了很多,但很多都是关于风月之事,在高立德看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儿。
直到对方说,苏琏的妹妹苏蔓跟苏樱俱是慕容奇的女人之后,高立德的神色才重新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