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祁安淡淡伸手,将报纸从酒杯旁扫开,眉间划过了一抹厌恶。
顾世倾将消息散播出去的时候,他也始料未及,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可他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和顾世倾合作,区区一个顾依蔓,他还并不放在眼里。
“就是你看到的这层意思。”华祁安眉间微微抬着,看着她肆意的笑着,“顾依蔓,如你所见,顾世倾给我的筹码,比你开的条件要吸引人得多。我是一个生意人,自然会挑选一个令我更加满意的条件。”
“我出去抽支烟。”安晚从华祁安身边起身,得到他的许可后,往外走了去。
顾依蔓紧攥着的双手青筋暴起,恨得牙痒痒,却拿眼前的男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开个价,你要多少,我给你。”
“哦?”华祁安笑了笑,眼角掠过一抹讽意,“顾依蔓,你不过是顾家的养女,顾家的祖业在顾家波和他爸手中,顾世倾手中至少也还有一个公司,说白了……你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认为你凭什么能够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
“那你让我过来做什么?”顾依蔓声音微微拔高,“就是为了羞辱我?”
“不……”华祁安的声音轻轻的,他忽然站起身来,指尖从顾依蔓光滑细腻的皮肤上一寸寸地划过。
顾依蔓恶心的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我们结婚。”
男人随性干脆的声音从口中说出,顾依蔓蓦地一惊,瞳眸微微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是认真的,你要是还想要了苏柳的命,就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你要知道,除了你的身份,你身上没有任何我看得上眼的东西。”
唯一能够和顾世倾抗衡的,便是顾伟海的势力,只要他能够顺利将半只脚跨入顾家,之后的一切,也就容易多了。
顾依蔓忽然恢复了冷静,冷笑连连,不屑的盯着他。
“华祁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除了世倾哥哥,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入得了我的眼。”
她千方百计想要除去苏柳,就是为了扫清嫁给顾世倾的障碍,要是嫁给了华祁安,就算苏柳死了,对她来说,也没有半点意义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要是不愿意,只是订婚也行。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那三千万还给你。”华祁安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了起来。
顾依蔓紧咬着下唇,重重踩着高跟鞋离开。
“谈得不投机?”冷冽沙哑的声音传来,顾依蔓顺着声音寻去,才看见了靠在电线杆旁的女人。
安晚手中夹着一条纤长的雪茄,一端燃着猩红的亮光,抖了抖烟灰。
“抱歉,无可奉告。”
“看来是被我说对了。”安晚抿开唇笑,轻吐了一口气,一阵白雾从她的面容间散开,若隐若现中,一双幽深的瞳眸显得越发神秘而美好,“整座城市中有很多人愿意跟你合作,可是有能力和顾世倾抗衡,并且愿意和你合作的人,除了华总以外,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个人了吧?”
的确,如果当初她还有别的方法,根本不会铤而走险,作贱自己亲自来找华祁安,再度被安晚说中,顾依蔓微眯着眼,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
她分明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可一双眉眼之间仿佛透着走出尘世之外的豁达。
“既然顾小姐还有所犹豫,就回去好好想想吧,可是顾总和那个女人的事情,随便查查就能知道,依照两人的进展,结婚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尽早下定决心。”
安晚起身,轻轻冲她笑过,转身往夜店里走去了。
同一片清冷的夜色之下,苏柳沿着蜿蜒整座城市的江走了一整天,漫无边际的走,不知觉间,便到了郊外的墓地。
她好久没来了。
清凉微冷的夜里,苏柳坐在墓前,无力的开了口。
“妈,我应该怎么办?”她的声音轻软得卷入风中,便消失不见。
“以前你总是告诉我,遇见喜欢的人,不要任性,也不要胆怯。可是为什么你都没有告诉我,如果我是那个人杀父仇人的女儿,我又应该怎么办。”
“他大概还不知道,我不敢想象他要是知道这一切会变成怎样。”
苏柳偏着头,用侧脸紧贴着冰凉的墓碑,细软的十指落在上面。
她以为在母亲过世,小小因为她离开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任何能够让她为之动容的打击。
可眼下大厦将倾,一切源源不断的砸在她的身上,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妈,我怎么办呢?”她的声音里染着淡淡的哭腔,眼框早已经蓄满了泪珠,只是一直竭力的隐忍着,没有让它溢出。
她应该坚强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遇到麻烦只会无力的躲在角落里哭,什么也做不了。
苏柳走了一日,累得乏了,靠在墓碑旁沉沉睡了过去,虽然只是在荒郊野外,但却比前几日都睡得要安稳。
醒了的时候,苏柳刚睁开眼,醒过神来,被眼前陌生的景象吓了一跳。
身下是轻软的床,温暖安静的房间里燃着味道清浅舒缓的熏香,让人很安心。
苏柳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素白的睡袍,慌忙起身,往门边跑去。才推开门,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梁溯。
“是你?”苏柳捂着被撞疼的额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城外的墓园里才对。
“先坐下说吧。”梁溯带着她往里走去,“昨日是夏离亲人的忌日,他们家乡有晚上十二点拜祭的习俗,我就陪她去了一趟墓园,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碰见你。你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在那种危险的地方睡了过去?”
梁溯面上浮起一些责怪,要不是昨天他刚好和夏离出现,恐怕她就遇上什么危险了。
“我没事。”苏柳低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袍,欲言又止。
“离子帮你换的,你不用担心。”看出她的忌惮,梁溯马上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