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低着头，没有看向苏柳，而此时苏柳一言不发，沉默得让她心中忐忑了起来，甚至连额头都渗透出冷汗。
“你啊，泼我的时候，是不是暗自将浓硫酸给换了。”
苏柳缓缓出口，杏眼中倒影着夏离的身影，红唇浅浅勾起一抹弧度，“我的医生朋友都检查过了，那个玻璃容器，之前还装了浓硫酸，只不过后来换成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化学剂而已。”
说完，苏柳伸手揉了揉夏离的脑袋，“再说了，我失明的原因，是因为被撞导致脑部有淤血，挤压到了脑部神经，才会暂时看不见。”
夏离微微一愣，她摇摇头：“这也是我间接性害你害成这样的。”
苏柳见夏离如此固执，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随后一只大手出现在了她视线之中，将夏离整个人都拉了起来。
苏柳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便看见一脸疲倦的梁溯，梁溯好像没有什么精神，他笑了笑，却格外疲累。
梁溯朝苏柳微微鞠躬，低声说道：“抱歉，我找夏离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还没等苏柳回应，他边连拖带扯地将夏离带走了。
苏柳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时，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放开我！”
夏离被梁溯拖到了距离公司不远处的小巷子之中，夏离涨红了脸，固执想要挣扎开梁溯的手，怒道，“我已经想去认罪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溯冷凝着她，黑眸之中，泛着一点血丝，“上车。”
说完，他又硬拽着夏离拖上停在小巷子门口的豪车之中，不顾夏离的挣扎，直接开车离开。
“放我下去吧。”
夏离坐在副驾驶位上，她转眸，凝视着梁溯沉默着的侧脸，他侧脸轮廓俊秀，又泛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薄唇紧抿，透着不近人情的气息。
夏离眉眼间有些疲倦，她低眸，卷翘的眼睫如脆弱的蝶翼般，微微颤抖着，遮掩了眸中逐渐蔓延的悲伤。
“梁溯，我已经累了。”
她已经不想自己继续深陷在单恋的沼泽中了，渴望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放我下车吧，我去派出所自首，认罪。”
说完，夏离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话，也比较轻松。”
很轻松，再也不用看见梁溯跟苏柳走在一块，再也感觉不到隐隐的心痛。
“闭嘴。”
梁溯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
夏离看向他，下一秒，梁溯猛然踩下了刹车，夏离一个重心不稳，差一些磕到了车窗，要不是有安全带护着她。
“我叫你闭嘴！”
梁溯此时整个眼圈都红了，密密麻麻都是扭曲的红丝，竭嘶底里的模样，有几分疯狂的意味，他双手抓住了夏离的肩膀，“不要再说了！”
夏离细长的眉皱了起来，她有些吃痛，肩膀被梁溯的力道掐得生疼，美眸无措地盯着梁溯近似疯狂的模样，她嘴唇颤抖了几分，低声道：“好……我不说……”
梁溯依旧不肯放开她，但听见夏离的保证，他原本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缓缓低头，埋首于她的颈脖间。
夏离敛眸，似乎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滴落到她肩膀上，她没有说话，梁溯沙哑不堪的声音，响在了安静的车厢之中，“不要离开我……”
“不要背叛我。”
“不要走。”
梁溯变得好像个小孩子似的，低声呢喃着，不断重复着刚刚那几句话。
短发略微散落，丝丝缕缕覆盖着他的侧脸，车窗外的斑驳光影投落在他脸上，莫名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弃犬的既视感。
夏离耳畔，不断回荡着他沙哑的嗓音，声线之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叹口气，伸手，安抚小孩子般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好，不离开你。”
梁溯又缓缓说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要离开我……”
朋友吗？
夏离笑了笑，笑容之中满是悲哀，她合上了双眸，“嗯，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是说了吗，她的单恋永远都没有结果。
……
苏柳离开了公司，便看见梁溯站在门口等候着她，看见她那一刻，迫不及待地迈步走向她，他满脸都是内疚，一身干净光鲜的形象，一点都不像之前在等候室那邋遢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
“苏柳，我这次过来，是替离子道歉。”
梁溯总是洋溢着温柔的黑眸倒影着苏柳的影子，“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为了表达歉意，我……”
苏柳闻言，立即明白梁溯的用意，她摆了摆手，“说实话，她这样做我是真的很生气，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过几天我会自动找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说完，苏柳抬脚想要离开，却被梁溯一手抓住了手腕，她转眸，便看见梁溯的眉梢上弥漫着悲伤，他凝视着苏柳，轻声说道：“难道现在你讨厌我，讨厌到不想跟我多待一秒吗？”
“上次你在医院失踪，我真的很担心你，怎么找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回国的那一天，我害怕着不去找你，我明明发誓会好好保护你，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带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顿了顿，梁溯忽然放开了她的手，“我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抱歉，打扰你了。”
说完，梁溯转身离开，在路灯下，他瘦长的黑影投落在地上，被拉得很长。
苏柳张了张嘴，一脸苦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能真的是她太过敏感两人之间的距离，自从得知梁溯喜欢她时，她总是下意识地保持着距离，在医院被掳走时，她清楚梁溯对她很担心，所以回国的那一天，她就主动发信息给梁溯让他不用担心。
从未想过要去找他。
苏柳见梁溯落寞的背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她抿了抿唇，张嘴，“梁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