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笑了，带着悲伤，又有欣慰。
可是……苏柳却没有能力保护她到一百岁。
没有能力……太弱小了……
苏柳蓦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间弥漫着满是消毒水的气息，缠绕在她身边。
“妈妈……”
苏柳略微迷茫地眨了眨眼，她下意识地翻身下床，不知道镇定剂下得是不是有点重，她浑身乏力，膝盖一软，便摔倒在地上。
病房紧闭的门被人打开，安晓莉看见狼狈摔倒在地的苏柳，她的眼睛略微泛着红，跑上去就抱住苏柳，冷静的说道：“苏苏，你冷静点。”
苏柳抓住安晓莉的胳膊，眼眸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疯狂，她低声询问道：“告诉我，我妈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联合警察骗我啊？求求你告诉我啊！”
安晓莉彻底红了眼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眼中泛着悲伤，嘴唇颤抖了几分，最终缓缓蹲下身，抱住哭得浑身颤抖的苏柳。
苏柳几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窒息起来，眼泪掉了线似的，不断往下掉，差一点再度晕死过去。
医生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有着沉重的神色，顾忌着苏柳的情绪，轻声说道：“苏小姐……你能去太平间一趟吗？”
苏柳的手慢慢收拢，指甲狠狠陷入掌心之中，她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满脸泪痕，却让人见了心中一痛。
那种绝望，仿佛整个灵魂都死掉了般，没有半点生气。
苏柳跟在医生身后，走在漫长的走廊上，空气是阴冷的，走廊好似扭曲了起来，昏暗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无一不让人悲伤绝望。
太平间很冷，冷得指尖都开始僵硬了起来，到处弥漫着薄雾。
一抹白布，逐渐出现在她眼前，白布下的边缘，露出那只手，手背上有着淡淡的伤疤。
那伤疤很熟悉，曾经她有次贪玩不小心摔倒，妈妈及时用手护住了她的手，手却被锋利的小石头给划破。
妈妈总是在她无依无靠时给予她帮助，给予她温暖。
但是，现在这世上，最亲最疼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无论哭泣和欢笑，都无法跟那个人分享。
这种可怕的孤寂，排山倒海般将她覆盖而住。
“妈妈……”
苏柳的声音，因为哭喊而变得沙哑难听，她掀开了白布，苏欣欣死灰的脸出现在她眼眸之中。
紧闭的眸子，不再张开。
苏柳眨眨眼，泪珠滑下，她蓦然张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用力之大，牙齿之间，逐渐渗透出鲜血。
“是谁干的……”
苏柳一手鲜血，用力拽住了医生的衣领，模样疯狂而恐怖，“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医生也说不出什么，他也只是过来通知苏柳过来认领死者而已。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沉静的声音安抚着苏柳疯狂的愤怒：“苏柳，冷静点。”
苏柳转眸，她看见顾世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比愤怒还要恐怖：“冷静？说得轻松，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没有体会过，就不要说得那么轻松！”
声音很轻，却令人心生恐惧。
顾世倾不为所动，他沉稳的眸子中，总是没有半点情绪，他向来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于苏柳失去了控制的疯狂，他敛眸，抬起手，瞬间将苏柳拥入了怀中，低着声音，轻声细语：“我明白，你所体会的痛苦，我都明白。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保持冷静，我跟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认识，你只要配合他，很快就找出凶手。”
这句话，仿佛点开了苏柳眼前层层黑雾，白光破绽而出，照耀在她眼前。
苏柳下意识地埋首在他胸前，悲伤、又有着期待：“真的吗？”
顾世倾点点头，平稳的声音，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与勇气。
“是真的，相信我。”
苏柳眼前一片泪雾，紧绷的神经最终慢慢松懈，之前情绪太过激动，再度晕倒在顾世倾怀中。
顾世倾将她横抱起来，怀中的身子瘦弱，比以前轻了不少。打击让她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体重骤变。
安晓莉走了出来，看见苏柳又哭着晕了过去，心中不忍，她开口询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顾世倾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叫李峰将警察查到的资料递给她，安晓莉打开一看，脸色蓦然变了，不可置信地反问：“怎么可能是她？就算开玩笑也有个度、”
安晓莉见过那个人几次，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单纯没大脑，但是她可以保证，那个人绝对没有胆量动手杀人。
“这就是一种谜团。”
顾世倾冷静地说道，抱着苏柳离开了太平间。
安晓莉皱眉，而资料上写着的名字，赫然是“孙小小”。
警察的速度很快，关于孙小小的通缉令立即发布到了电视上、网上、甚至是大街小巷。
当孙小小在顾依曼家中看见电视上关于自己的通缉令时，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连手中的冬枣也洒了一地。
“怎么了？”
顾依曼走过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电视上报道的内容，屏幕上的照片刚好是孙小小离开病房的监控录像图，距离苏欣欣死亡时间相隔仅仅只是几分钟。
顾依曼眼眸微微一眯，看样子许寒做事倒是挺迅速。
孙小小吓得魂不守舍，脸色都苍白了起来，下意识扒着顾依曼的裤脚，慌张地说道：“我没有这样做，我根本就没有杀人！这是陷害我！”
到底是谁？是谁那么恶毒竟然陷害她！
顾依曼蹲下身，抱着被吓得身子抖成个筛子的孙小小，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我相信你，不过谁那么可恶竟然陷害你。”
顿了顿，顾依曼轻声细语地在孙小小耳边轻声说道：“难道是苏柳吗？我听说过她想摆脱她妈妈。”
原以为洗脑已经很成功了，无论说什么话，孙小小肯定会坚信不疑。
但顾依曼失误了，只见孙小小沉默一会，却见她摇摇头，哽咽地说道：“苏柳不会是这种人，我认识她很多年了，不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顾依曼微微眯眸，她倒是小看了孙小小了。
见孙小小虽然恐惧，悲伤，但眉眼间泛着一抹坚定，显然不可能那么快就轻信顾依曼所说的话。
顾依曼微微眯眸，脸上浮现了歉意，低声道：“抱歉，小小，我会帮你调查一下，放心，这几天你就待在我这里，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