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亦弘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说这句话,悠悠道:“明天雨还不会停,不管是上山下山都很危险,你想走路回去吗?”
沐伊蓝又忍不住哭了:“我就是走回去也不要留在这里。”爱而不得就算了,还要她在这里当第三者吗?
“看来你很爱哭啊。”廖亦弘伸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两人四目相对时都怔了一下,她哭的更狠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廖亦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说了声:“对不起。”
这时门铃响起,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把食物摆好,礼貌地鞠了一躬:“二位慢用。”然后就退了出去。
廖亦弘切了块肉给她,说:“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好好哭。看来从前的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沐伊蓝心里想:才没有呢,廖亦弘,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吃完夜宵,廖亦弘去阳台给老爷子打电话汇报行程,十分钟出来,却发现沐伊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眉头微皱,神情凄清。
他将她抱到床上,她只是轻轻哼了几声,又沉沉入睡。
他望着她沉静的睡颜,眼前似乎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却抓不到。
这种感觉,似乎每次在想起她的时候才会出现。他的目光越来越深沉,她说的话,他不信。
沐伊蓝醒来之后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才惊觉自己不是在家里,而且她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刚坐起来,却看到窗户前站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她转过身来,逆光的角度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醒了?”徐歆瑶瞬间换上笑脸。
“徐小姐……”沐伊蓝忽然跳起来,她不会是在廖亦弘的房间里睡了一晚上吧?
徐歆瑶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她崩溃:“你昨天可能太累了,在这里睡着了。亦弘怕你出事,就在沙发上守了一晚。”平静的语气,沐伊蓝却听出了无限杀机。
“对不起,徐小姐,我和廖总……我们没什么的……”沐伊蓝拼命摇头。
徐歆瑶盈盈一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不过是趁着他出去想来和你聊几句而已。”
沐伊蓝垂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徐歆瑶淡淡道:“线铎走了以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他倒在血泊里,对我说,是你杀了他。”
沐伊蓝吓得腿都软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我……如果真的是我,我愿意去自首……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一直强迫自己相信你是不得已,我也知道是线铎对不起你在先,我以为我能不恨你,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徐歆瑶闭上双眼,眼泪缓缓滑落,“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他不过是想赚笔钱带我离开。而我,为什么要犹豫?我就该不顾一切跟他走。我犹豫了两次,他果然就生气了,他不要我自己走了……”
沐伊蓝听着她的倾诉,心如刀绞。
“沐伊蓝,我想杀了你!”徐歆瑶瞪着她,眼神凶狠,“我一开始真的想杀了你,但看到廖亦弘的时候,我放弃了。他是我这辈子最欣赏的男人,他爱的女人,我本不该伤害。但我的线铎,他怎么办?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沐伊蓝望着她,泪眼婆娑:“徐小姐,送我去警局吧。”
徐歆瑶摇头:“我要给你一个更坏的惩罚,我要你一辈子都背负着内疚和自责活下去。今后的岁月里,你不会过得轻松。但没关系,你还有他。”
“我和他,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那你可就错了。”徐歆瑶笑道,“缘分这种事,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吗?”
她打开窗,狂乱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就像是一个女巫一般在雨中念着古老的咒语:“你们会在一起的……”
门被人推开,廖亦弘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幕,窗外是满山的风雨,屋里是涌动的暗流。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两个女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秦伯伯邀请我参观了他的葡萄酒庄,我想等天晴之后带你们过去,看起来很漂亮。”廖亦弘走到徐歆瑶面前,手指轻轻摩挲她额头上的白色纱布,眉眼里都是心疼:“伤口还疼吗?”
徐歆瑶摇头,望着他的眼神净是依恋。
“记住这几天千万不要碰水,万一感染了就会留疤了。”
“我有了疤你就不会娶我了吗?”徐歆瑶抓着他的衣领撒娇一般道。
廖亦弘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傻瓜,净问些无聊的问题。”
沐伊蓝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只想赶紧离开:“那我就先走了。”
徐歆瑶却叫住她:“沐小姐还没吃早饭吧?不如我们一起吧。”
“不了……”沐伊蓝只觉得自己多余。
廖亦弘开口了:“一起吧,人多了才热闹。”
这时栾晖敲门进来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秦安邀请他们下去。
沐伊蓝再不好推辞,只能跟着他们下楼。
栾晖叹口气,这老板是把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难为了沐伊蓝,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姑娘恩爱有加,心里该多难受啊。
餐桌上,秦安提及沐伊蓝,廖亦弘只说她是他的朋友,但秦安混迹情场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但从她那忧郁哀伤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懒得多管。倒是廖老头的这个孙媳妇儿让他喜欢的很,不仅漂亮大方,还饱读诗书,天文地理网络金融,她都能说出些不一样的见解,很叫他刮目相看。
沐伊蓝看着他们三人相谈甚欢,越发觉得自惭形秽,便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饭后她要离开,她不愿在这里碍眼,但是雨还没停。
廖亦弘也觉得她在这里不快乐,他一时冲动把她带来这里,却没有考虑到她如今的心境。他看看窗外的雨,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