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拍的时候,沐伊蓝站在韩一韦身边,从监视器里看到廖亦弘和赵清佳笑容和蔼,眼神柔和地和孩子们玩耍,她先是想到了自己和廖亦弘,如果他们日后有了孩子,廖亦弘也会像现在这样守着他们的孩子。可很快,她就看到赵清佳故意往廖亦弘身上靠,那表情好像他们是真的夫妻似的。
她越看越气,不由自主地就喊了声:“卡!”
韩一韦冲她吼:“你瞎喊什么?”
沐伊蓝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看到有个小孩摔倒了。”
“我怎么没看见?”韩一韦暴躁起来。
“那我看错了。”沐伊蓝讪讪。
“你给我出去!”
就这样,沐伊蓝被韩一韦赶出了片场,独自坐在山石上,无聊地撩拨着地上的野草。
她望着山下一条羊肠小道,无法想象这些孩子是怎么独自穿过这无人的山头,穿着单薄的衣服到达学校的,他们从家里出发的时候说不定都没有吃饭,天也是黑的,这路上说不定会有饿狼。
她越想越难过,谁说人生而平等?这些孩子和那些城里的孩子,差距何止天上地下?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路的尽头跑来一个小小的影子,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仔细地看,确认那就是个孩子。
那孩子穿着灰色的小棉袄,跑的脸红通通的。也不知是不是路上有石头,孩子摔倒在地上。
沐伊蓝一声惊呼,跳起来就往下跑。山路迂回,她怕孩子出事,跳了几个荆棘丛才跑过去把孩子扶起来。
“乖,你摔得疼不疼?让姐姐看看有没有摔破?”沐伊蓝着急地问。
男孩看看被擦破皮的手,吸了吸鼻子,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不疼,姐姐,你能带我去找医生吗?”
“你这个伤口需要消毒,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不是我要看医生,”小男孩急得脸都红了,“是我姐姐……”
“你别着急,慢慢说,姐姐怎么啦?”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姐姐她晕倒啦……我怎么都叫不醒她呜呜,我只剩姐姐了……”
“啊?”沐伊蓝心想出大事了,“你家里没人了吗?”
“我爸爸妈妈都出去打工了,家里没有人了……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呜呜……”男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跑了多少山路才到这里。家里没人,万一再拖延下去,姐姐就危险了。
“医生在哪里?带姐姐去好吗?”沐伊蓝抱起男孩就往前跑。
男孩瘦的可怜,沐伊蓝本来力气也不大,如今却抱着他跑了四五里路才找到了村头的周医生。
还好周医生有一辆小的三轮车,他们回去的时候才省些力气。
到了男孩家里,沐伊蓝看到这里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两间毛坯房,还是用黄土和着稻草做的墙壁。屋顶是些碎瓦片,长了许多野草。进到屋子里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找不见,更别说家具了。唯一像样的电器就是屋子里那台彩色电视机,很老旧的款式,也没有信号。
沐伊蓝帮着周医生把昏倒在厨房的女孩抬到床上,周医生把了把脉,说是严重的贫血加营养不良,然后他问男孩:“毛毛,你姐姐没有吃饭吗?”
毛毛低下头,说:“姐姐每天中午都把饭让我先吃,她吃我剩下的。”
周医生点点头,对沐伊蓝说:“她这是饿的,我先给她输点葡萄糖,让她多吃点饭。”
“谢谢您了。”沐伊蓝掏钱给他。
周医生摇头:“你不是这村里的吧?”
沐伊蓝说:“我是M。T 集团的员工。”
周医生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谁家什么情况我也了解。这姐姐英英很懂事,她家大人出去打工,成年不在家,她就带着弟弟上学,跟妈一样。你看这孩子瘦的,真是可怜哟。”
沐伊蓝望了一眼瘦的浑身都没有几两肉的英英,喉咙一阵发涩。
“这诊金我不要了,这俩孩子可怜,都靠邻居接济。不如就拿这些钱给孩子们买点米面吧。”
“哪里有商店?我在村子里没有看见。”
周医生说:“在隔壁村有个稍微大点的商店,还有药店。你沿着门前这条路走到头,左拐上山,翻过去就是了。我那里还有病人,就先回去了。等这两瓶液体输完,就可以拔针了。你会拔针吧?”
“我……我试试吧。”
“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送走周医生,沐伊蓝回来看到毛毛坐在姐姐的床边,担忧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沐伊蓝过去摸摸他的头,说:“放心吧,姐姐会没事的。”
然后她走进厨房,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做饭的食材。她找遍了所有的瓦罐,也只看到一丁点米和半颗白菜。这些米根本就不够吃,况且英英现在这么虚弱,需要补充营养。
她看看天色,天气有些多云,但应该不会下雨。再看看表,刚过十二点,这时候他们应该在吃饭,她走的快些,应该可以赶上下午的拍摄。
她对毛毛说:“毛毛,你在这里看着姐姐,等瓶子里的液体快没有的时候,就去叫邻居。”
毛毛说:“我会帮姐姐拔针。以前我奶奶生病,都是我拔的针。”
“那好,你们在家里等我。我去买些东西就回来。”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毛毛懂事地说。
沐伊蓝笑了笑,说:“没事的,你就在这里陪姐姐,姐姐醒过来之后你就让她先吃点巧克力,我很快就回来。”她掏出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巧克力,看看日期,并没有过期才递给他。
“毛毛乖,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沐伊蓝又叮嘱了一遍才转身离去。
她倒是不担心毛毛会乱跑,他和姐姐都是可怜又懂事的小家伙。
沐伊蓝沿着那条狭窄的山路一直往前走,起初两边还是开阔的荒原,越走就觉得树木越为高大,原本开阔的视野被灌木丛挡住,觉得天色也暗了几分。
再往前走,就完全看不到村庄的痕迹了,因为她已经处于山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