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看看伯母吧。”余子宁看着她,一脸焦急,仿佛生病的是他的亲人一般,这让沐伊蓝很是感动,觉得再瞒着他就不近人情了,只好点了点头。
带着余子宁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摔东西。
沐伊蓝的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神色犹豫。不用说肯定是沐尚诚在发脾气,虽然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个时候进去,正好就撞在了枪口上。而且,她也不愿意让余子宁看到面目狰狞的沐尚诚。
她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我爸爸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改天再来吧。”
余子宁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说了句抱歉就去接电话了。
沐伊蓝靠着墙站在,看到阳光里余子宁修长的身影,他说话时认真的表情,恍然觉得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她两岁的余子宁总是像哥哥一样保护着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用一种成熟的姿态吸引着她。
她以前很黏他,总想和他在一起。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长大后会嫁给他,可是后来才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亲情。她一直将他当做哥哥一样看待,包括现在也是。
余子宁挂了电话走过来,看到沐伊蓝盯着地面正在发呆,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蓝蓝,想什么呢?”
“没有。那,我们改天再来吧。”
余子宁点头:“正好学校有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A大的老师,以后可以常来看你了。”
沐伊蓝有些惊讶,她原以为他只是偶然到宜川来,却没想到他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大好前程,跑来这里当了大学老师。
余子宁知道她一定会是这种表情,便摸摸她的头,笑道:“打理公司太累了,还是当老师轻松。况且,我有预感会在这里遇见你。好了,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沐伊蓝傻傻地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过往的事情全都浮上心头,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这些年家庭的变故,世事的变迁,都让她觉得活得沉重且昏暗,却没想到,这个一心对她好的余子宁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和从前一样的笑容和关怀。
这难道是上天的恩赐吗?
沐伊蓝不敢想。
“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进来!”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吼,让沐伊蓝浑身一抖,双腿发软地走进了病房。
李悦躺在病床上,勉强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嘴唇颤抖着。
沐伊蓝看到自己的母亲愈发憔悴的容颜,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趴在病床前,哭着说:“妈,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做手术了。妈,你听我的话,一定要坚强……”
李悦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心里满是愧疚,伸手哆嗦着要摸她的脸:“蓝蓝,是妈妈不好……妈妈给你们惹麻烦了……”
“妈,不是这样的……你别这样说……”沐伊蓝抓着床单大哭。
李悦的眼中也满是泪水,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久就睡了过去。
沐尚诚一巴掌拍在柜子上,不满道:“哭什么哭,你这个不孝女,你妈还没死呢。有力气在这里哭,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把医药费凑齐。你个死丫头,要你讨好秦少爷就那么难吗?医院今天找我说秦少爷已经把你妈的医药费停了,我们要是再不交钱,你妈就只能等死了!”
“怎么会?”沐伊蓝的表情又惊恐又紧张,“爸,我们不是有二十万的存款吗?这么快就用光了吗?”
沐尚诚哼哼道:“你以为呢?你妈做一次检查就要成千上万,要不是有秦少爷掏钱,我们哪有钱来这么好的医院,住这么好的病房?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一点都不关心你妈的死活,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沐伊蓝跪坐在地上,心痛的像是被人一下下地用刀子来回翻搅。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不分昼夜地兼职挣钱在父亲眼里都成了勾搭野男人,自从母亲生病之后她是怎么拼命守护这个家的,这些父亲都看不到。在他的眼里,自己付出再多也都是徒劳。
沐尚诚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哭有什么用?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知道该怎么办。这几天我打秦少爷的电话他都不接,一定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惹秦少爷生气了。我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反正你已经和别人上过床了,你还矜持些什么?”
沐伊蓝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她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在他的眼里,自己已经毫无尊严,可以被他肆意践踏了吗?
沐尚诚说完后觉得自己可能说的过了些,咳了咳又说:“蓝蓝,爸爸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要真不喜欢秦少爷也可以,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廖什么,有权有势,你要是能勾搭上他也行啊。”
“够了,你别再说了!”沐伊蓝捂着耳朵大喊,要不是怕母亲听见伤心,她真想好好和他理论一番,问问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
沐尚诚恼了:“你还敢吼我?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们一家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沐伊蓝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泪,站起来就往外走:“爸,我知道你为这个家做了很多,但你别忘了,要不是你好赌,我们怎么会连给妈妈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解决,这段时间请你照顾好我妈。这几天我不会过来了,免得惹你生气。”
说完,她带上门大步离开了。
走出医院,走到公交站牌前,一摸口袋,竟然一个硬币都没有。她喉咙一紧,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后来她干脆坐在那里,捂着脸就大哭,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哭够了,就抬起头,猛然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哭肿的眼睛此刻什么也看不见,又痛又涩的感觉让她还想哭,更加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男人手插裤袋,似乎盯着她在思考什么。而后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别哭了,妆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