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下楼,公司走廊里的液晶显示器已经开始播送时事新闻,画面里是一群穿着孝服的人,扯着白色的横幅,在M。T总部大楼下又哭又闹。
来往的员工不由驻足,他们很多人还只是听说,没想到电视台这么快就报道出来了。一群人围着轻声讨论,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却是脸色阴沉的廖亦弘,一个个都赶紧散开了,还有人要拿遥控器去关电视。
廖亦弘什么也没说,他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阴谋。
罗小鹿跟在他身边慌慌张张地说:“我出去吃饭的时候还没看到他们,刚回来就听说有人在闹。我看了一眼,好像还是那家人。我以为保安把他们拦住了,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他们是什么人?”廖亦弘问道。
罗小鹿小声回答:“就是死的那个男孩的家人,他们在您不在的时候就来过一次,是廖副总裁接待的……我以为他都解决好了,但是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起初媒体是不知道的……”她适时地闭了嘴,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多了。
廖亦弘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没说。
他来到电梯口,电梯开了,走下来的却是廖锋。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看起来反而是红光满面,看来现在的境况让他很满意。
虽然廖亦弘很不想看见他,但是周围有人在,他总要做做样子:“二叔。”
廖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回道:“总裁,在公司里就不要这么称呼我了,大家公事公办,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廖亦弘懒得跟他绕弯,直接说:“既然这样,那稍后副总裁就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不在的期间,顶真公司的事情应该都是你在处理吧?”
廖锋忽然一脸自责的表情说:“董事长吩咐我只是协助总裁的工作,叫我不要多管。我本来想着把这件事压下来等总裁回来了再处理,没想到还是没压住。”
他这一番话,倒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搬出老爷子的话来为自己的不作为做挡箭牌。
廖亦弘的脸色冷了冷,说:“副总裁也辛苦了,只是董事长既然委托你全权处理公司的事务,就是对你的十分信任,副总裁是职业的经理人,不会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吧?”
廖锋惭愧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却露出恼色。
罗小鹿在心里暗暗鼓掌,这个廖锋,还说他不敢僭越自己的职权,总裁不在的时候,他对公司所有人都颐指气使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这公司的所有者。那时候大家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他倒来装好人了。整个公司那么多人呢,他真的当别人是瞎的吗?
廖亦弘没有再说什么,走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的瞬间,廖锋把手伸进来挡住了电梯门,说:“总裁,需要我帮忙吗?”
“不劳烦了。”廖亦弘面无表情。
电梯门合上,罗小鹿瞥了一眼廖锋阴森的眼,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数字在不断变换,廖亦弘的大脑亦在快速地运转。透过栾晖暗地的调查和他手下的检举,他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廖锋趁着顶真公司签单的时候签了一个新的客户,后来这个客户又追加订货,导致公司又向另一个供应商进货。这是最为奇怪的地方,因为公司的原料供应商基本可以满足生产需求,为什么还要再和他人签订合同?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他才知道后来的原料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加工,其余的都不知所踪。这也就是为什么产品检验的时候各项指标都合格,但确实有人吃了疑有食物中毒的现象。而那个死去的男孩,正好有肠胃炎的症状,呕吐腹泻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脱水而死。
医生说是食用了有害的化学物,这才让人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顶真公司。但死者家属死活都不让尸检,所以顾杨的真正死因至今未知。
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会觉得这是顶真公司在赚黑心钱,不把消费者的生命放在眼里,但他知道,这都是精心安排的,导致现在连证据都找不到。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罗小鹿看看依旧沉思的男人,小声说:“总裁,到了。总裁?”
廖亦弘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这并不是一楼,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秘书。
罗小鹿的脸有些红,解释道:“我看他们情绪挺激动的,栾助理也不在,怕他们伤害您,就让保镖护送您下去。”
门外,果然齐齐地站着四个大高个儿。
廖亦弘问:“栾晖教你的?”
罗小鹿点头:“栾助理出差前吩咐我的,我都一一记下了。”
廖亦弘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跨出了电梯。
罗小鹿也紧随其后,在心里发誓要是等会儿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总裁。
此刻,聚集在公司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死去孩子的一家,还有不少都是吃出问题的人,甚至还有些“热心”的群众也充当着正义的角色,加入到了声讨的大军。
大家拉起了横幅,个个群情激愤。再加上今天天气有些热,躁动的人已经开始和保安推推搡搡,大有要动手的趋势。
各方记者闻风而至,把摄像机对准了公司大门,就等着廖亦弘现身。因为他们都知道,廖亦弘今天在公司。
沐伊蓝和林夏也挤到了人群里,他们是从商场的显示屏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林夏知道她心里肯定放心不下廖亦弘,就借故要来这里办事把沐伊蓝骗到了这里。
虽然沐伊蓝相信廖亦弘的办事能力,但今天的这个阵势,分明就大有寻仇的意味。那家人想要一个说法,廖亦弘自然会给,而且补偿金也不会少。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想把事情闹大,这就很有问题了。
不过她始终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她既盼望廖亦弘出现,又盼望他不出现,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等待的间隙,她看向周围的人。见那家人抱着死去男孩的遗像在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哭的尤为伤心。她身后的横幅上白底黑字地写着“草菅人命,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