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不要叫孟御医来?”
高全看着盛宴钧手上那即便包扎上药之后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心里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盛宴钧狠起来那是对自己也能够下的了狠手的。
“不用了,先前就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如今,朕不觉得他能够看出什么来。”
盛宴钧的手按在伤口包扎的布条上,指尖沾染了血渍:“你尽快将朕要你查的事情查清楚就好了。”
高全看盛宴钧的意思坚定,无奈的闭上了嘴巴,转头便要离开。
只是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事情:“主子,太后娘娘现在昏迷不醒,你和青姑娘成亲的日子是否要延后?”
盛宴钧听到高全的话,神色一动,夏青青的身影猛的窜入脑海,而方才他脑子中甚至完全没有了夏青青的影子。
关于夏青青的种种记忆在脑海中复苏,却只仿佛看一幅幅画卷一般心中无法掀起丝毫波澜。
那明明是他心爱之人。
盛宴钧的手按住在心口的位置,心脏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生出,男人眼中现出的厉色更浓,慢慢收紧了五指,若先前只是怀疑自己被动了手脚,那么此刻盛宴钧便是确定自己在紫宸殿中被谋算了。
且是他最厌恶的控制他的情感。
盛宴钧此刻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喜欢的人是夏青青,而不是另外一个女子。
他没有那么容易动心,也就更没有那么轻易的变心。
盛宴钧强忍着心中对百花仙子的亲近与在意,一字一顿:“朕会娶她,依照原来的日期准备一切,还有淑妃,让隐七亲自出动,她的一举一动,都给朕盯紧了。”
盛宴钧是一国之君,他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愿意为那个人做尽一切的事情,可是若是那心动喜欢只是旁人不知道使什么手段强加给他的,即便痛彻心扉,盛宴钧也一定会亲手将不该存在心中的那个人生生挖出来。
高全被盛宴钧眼中的凛然之色惊了下,心底想着这次淑妃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
百花仙子知晓自己心爱的那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即便只是那人转世,有些秉性,绝对不会改变。
比如认定了什么便绝对不会改变的固执,地老天荒也不会改变丝毫。
比如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算计的骄傲,自负于所有尽数在他掌控之中的,身为强者的与生俱来的骄傲。
所以她在出了紫宸殿后隐约感觉到自己身边跟着人,跟着她一路回了自己宫中,在知晓自己宫中被彻查了一番,心腹宫人大多都被叫去问话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慌乱。
反而觉得愉悦,她爱着的终究是那个骄傲固执的帝君,要的也是那位三界之中高高在上,不轻易为任何人驻足的君上。
盛宴钧若是真的因为一枚移情果便这么快的彻底转变心性,百花仙子都会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人。
正是心中之人的难以征服,才让百花仙子越发的欲罢不能。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数千年的注视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无法放手,不想放手,终究是让紫薇帝君成为了百花仙子心中的魔念。
“娘娘,太后娘娘这才昏迷,陛下便将我们宫中的人直接抓去问话,那些个姐姐和麽麽都是娘娘身边的亲近人,陛下也丝毫不给情面,您日后可要怎么办。”
身边的宫人是跟着百花仙子一起去紫宸殿的,否则的话,也要被慎刑司给抓走,进了那地方,不死也要狠狠脱下三层皮来。
宫中人人惊惧的地方,盛宴钧却直接让人来百花仙子的宫中拿人,换了是谁,也忍不住的惊惧害怕多思多想。
百花仙子倪了身边宫人一眼,粉唇轻启含笑:“怕什么,陛下总不会将这殿中所有人都抓去的。”
移情果的可怕之处便是只要心中之情不灭,随着所中时日的变多,效果会一点点的加强,到了最后,不止是混淆情感,还能够混淆记忆,取而代之。
那是栽种到盛宴钧神魂之上的相思痣,移情果。
栽种上了,便休想挽回。
“只要有本宫在……唔。”
百花仙子话音才说道一半,突然间捂住了唇,血液从女人的五指间溢出,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
百花仙子一只手捂住了唇,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了自己心口位置,眼中现出一点红意,一点莹润浸染,女子无声控诉:“君上,君上你怎么忍心……”
那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移情果入体,相思痣守情,盛宴钧手上那相思痣与她的心魂相连,但凡盛宴钧对她有一丝情意或者心软,便做不到去割伤或者剜掉那颗痣。
那无异于在百花仙子心头剜了一刀,反噬之力,让百花仙子生生的承受了一份锥心刺骨之痛。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百花仙子摔倒在地,因为剧烈的疼痛,蜷缩起了身子。
“去乾清殿,扶本宫去见陛下!”
百花仙子咬紧了牙关,瞳孔不断的扩散,那是痛到要晕厥的症状。
“本宫要见陛下,还不快去叫人备辇!”
百花仙子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声嘶力竭的喊道。
不能够让盛宴钧再继续下去了。
相思痣真的毁了,他和她的神魂都要受到重创,甚至很可能因为身处人间,没有太多灵力的原因,神魂永寂。
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
乾清殿中,盛宴钧正用小小的玉白色匕首,刮过掌心白骨之上的那一点红色。
那白玉匕首是三心大师曾经赠予盛宴钧的一样东西,他说过,这白玉匕首能够祛除邪恶,却不能够见生人鲜血。
这匕首一直都收藏着没有用。
盛宴钧白日里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划过掌心却没有奏效,便想到了三心大师赠送的白玉匕首,继续做白日里没有完成的事情。
每一次刮过都是极疼的,不止是掌心的刮骨剧痛,还有心中的疼痛,仿佛在伤害着自己心爱之人一般,难以忍受的疼。
可是盛宴钧的动作始终都没有停下,持刀的手平稳有力,仿佛刮着的不是自己的骨头一般。
男人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从一开始的一点冷汗,到现在斗大的汗珠坠落,身前甚至氤氲出一小片水洼。
盛宴钧口中咬着的白布之上有血色晕染,牙关都出了血,将所有的疼痛隐忍尽数锁在这书房之中。
书房中血腥味极重,盛宴钧的眸子却是极亮的,那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掌控的骄傲。
宁愿将自己的手生生废了,也绝对不容许被人掌控自己的心与情绪。
血红色的小痣隐隐的,变得有些暗淡,很轻微的变化,盛宴钧却看的分明。
他唇角浅浅的勾起一抹肆意狠绝的笑,手中的匕首再次落下。
——
“咳咳。”
夏青青咳嗽了一声。
绿鄂拿着鸡毛掸子背对着她专心扫着屋子中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好像没有听到夏青青的咳嗽声一般。
“咳咳!”
夏青青的咳嗽声一下子加大了,弄的嗓子都疼。
绿鄂没奈何,放下鸡毛掸子,转头望向夏青青:“奴婢给姑娘准备一份冰糖雪梨水吧,最近天气是有些阴冷干燥,对嗓子不好。”
夏青青瞪绿鄂:“我不要什么冰糖雪梨水,我是要……”
“陛下估计也需要一份冰糖雪梨水。”
绿鄂冷着脸吐出了这句话。
夏青青瞪着的圆眼睛眯成了月牙,唇角也是高高勾起:“绿鄂,你真是太好了。”
说着话,起身要抱绿鄂一下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感激。
绿鄂后退一步,躲开夏青青扑过来的身子:“姑娘还是好好收拾一下吧,荷包不是也给绣好了吗?到时候一起带给陛下,陛下想来会高兴的。”
绿鄂心知盛宴钧先前不让夏青青轻易出去是想要给对方惊喜,不是真的将夏青青当做犯人看着的,眼看着夏青青那荷包绣好了之后也不托人带给盛宴钧,自己拿着总是望门外,样子有些可怜可爱,绿鄂忍不住的便心软了。
绿鄂帮着夏青青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着对方那欢欢喜喜的雀跃样子,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姑娘这几日攒了什么话,等会见了陛下都说给陛下听,要让陛下知晓你的心意,心意是做出来的,也是说出来的。”
夏青青手上那好几个针眼可还没有好呢。
绿鄂说着话,左右看了夏青青几眼,转头拿过胭脂,在夏青青的脸上扑了两下,那张雪白到有些过分的脸上多了两抹健康的红晕,果然更是和她。
绿鄂将手中的提盒递给夏青青:“这里是两人份的冰糖雪梨,待会姑娘你可以和陛下一起喝的。”
绿鄂面上虽然没有笑,可是眼底全是善意的笑。
——
盛宴钧的眼神有些恍惚,随着那一刀刀的下去,不止是身体疼,心脏疼,仿佛连灵魂都开始疼痛了起来一般,感觉仿佛被撕裂了似的。
他的眼前只能够看到那一点红色,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却还是凭借着那仅有的执念做着手上的动作。
男人的手骨被生生磨下去了一块,翻滚的红色血肉,森森的白骨,画面恐怖之极。
外面似乎有隐隐的喧哗声传来,盛宴钧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陛下!”
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百花仙子踉跄着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