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女子,只是认识了几日,却主动接近,甚至想要接她离开,想要好好照料她的生活,这根本就不正常。”
“没有无缘无故突然而生的感情,若是存在的话,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不为人道的原因。”
赵夫人肯定的道。
空缘看着赵夫人:“你要如何?”
“我能够如何?我儿子对她那般上心,我难道还能够伤害她不成?那不是让儿子和自己离心吗?何况我也不是个心狠的伤害无辜小姑娘的女人,不管如何,她没有真的做出实质性伤害燕儿的事情。”
赵夫人的话让空缘师太松了口气,只是却是更加的不解:“那夫人你的意思是?”
“我想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起码要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燕儿的灾星,当年那位道长给燕儿批命的时候也留下了推算出来的妨碍他的女子大致的生辰年份。”
赵夫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眼中带着些祈求。
她当年是救过空缘师太的性命的,这些年,空缘师太始终没有还下这份人情,赵夫人不是个求人的性子,此刻难得示弱求人,空缘师太迟疑了下:“若是无色的月份对上的话,你会如何?”
就算想要还赵夫人人情,若是会妨碍到无辜人的性命,她也不会去做的。
赵夫人扯了扯嘴角:“有一个方法,不止不会伤害到小姑娘的性命,且还能够让她日后出去之后过的更好更安心。”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虽然赵夫人到底没有说是什么办法,但是空缘师太对她的为人了解的很,听到对方的保证,便也相信了,迟疑了下:“无色是我偶然在山间救下的,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也不知晓她的生辰八字,不过救下她的日子倒是还记得。”
赵夫人本来失望了,可是待到听到空缘师太随口报出的救下夏青青的日子,却是一下子摔了手中的杯盏。
水洒了一身,幸亏不是滚烫的热水,而是温水。
“怎么?”
“有什么不对吗?”
空缘师太看赵夫人这般失态,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低声询问。
“就是这个月份时辰,当年那位道长只留下了这么一个月份时辰,没有年份,也没有直言说是生辰八字,我便以为是道长没有算清楚,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个意思。”
赵夫人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终于确定了是那个人,也果然是那个人。
赵夫人站起了身子,眸子中渐渐的弥漫上了锐利:“多谢师太告知此事,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起码不会找错人。”
说完了这句话,赵夫人便要告辞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师傅,您睡了吗?”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何事?”
空缘师太本来要劝说赵夫人几句,此刻被打断,声音中便带了点儿严厉。
外面的小尼姑缩了缩脑袋,迟疑了下:“无叶师姐过来有要紧的事情想要禀报师傅。”
“说是关于无色师妹还有庵中的那位公子之间的事情。”
小尼姑后面一句话出口,赵夫人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庵堂中现在只有一位公子,就是赵燕和。
空缘师太心底暗道了一声不好,赵夫人就在这里,事关她的儿子,也不好让她回避:“让她在外面说话。”
空缘师太的声音越发的沉冷了。
在她看来,那大半夜来禀报的无叶,更像是无事找事。
她也知晓这两年庵堂中的一些女尼喜欢欺负夏青青,因为对方年少,也因为对方不通人情事故,刚刚来的时候闹出了不少笑话。
可是平日里稍微的欺负和现在完全不是一码子事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灯影晃动,映出门帘后一个模糊的影子,跪坐在地:“徒儿无叶见过师傅,叨扰师傅休息了,只是事关庵中清誉,徒儿实在担心,这才前来。”
先说了两句客气话,才说出自己想要告的状:“师傅,今日无色师妹一直没有回来,从中午就走了,晚课后,众位师姐妹都要睡下了,无色师妹才和那位燕公子一起回来,两个人是手拉着手一起进了院子的,所有师姐妹都看的清楚,徒儿本想着要说说无色师妹,让她知晓一些轻重,不能够和男子那般亲近。”
“谁知晓,谁知晓,她居然直接跟着燕公子走了,临走前还说两个人要住在一起,无色师妹年少不知事,可是做了就是做了,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的话,庵堂里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坏了,师傅,徒儿求您阻拦无色师妹。”
空缘师太的面色很不好看,为了无叶的这番话,更为了此刻赵夫人就在这里。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空缘师太在无叶满心的期待中,最后就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师父,庵堂的清名怎么办,便任凭着无色师妹这么糟践吗?”
无叶忍不住高声了起来。
“她没有剃度,虽然有个法号,虽然和你师姐妹相称呼,但是她还是凡尘之人,我们这里,终归只是一个借住之所。”
空缘师太这话说的足够清楚了,无叶却还是不甘心:“可是无伤师妹便不是这般,她也没有剃度,却一直都谨守清规……”
“心中有佛,愿意守着,那是无伤有慧根,心中无佛,不愿意守着,那也是无色的自由,无叶,不要犯了口戒心戒。”
无叶告罪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只是谁都能够听到她那告罪声里的不满。
“赵夫人,若是无色真的愿意随贵公子离开的话,我不会阻拦,正如我所说,这是她的自由,她的选择,只是一点,希望赵夫人不要忘记自己刚刚承诺的,无论如何,不会伤害一个无辜女子性命。”
空缘师太对着赵夫人深深一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庵堂中留不住人了。
人留住了,心也留不住,空缘师太想到自己救起夏青青那一日的事情,想到那个眼眸清澈没有染上丝毫尘埃的小姑娘,叹了口气,送赵夫人离开之后,从自己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瓷瓶,还有一直收藏着的几本书册,让在外面值夜的小尼姑将东西一起送去给夏青青。
“这是调理身体的药丸,这是一些世俗规矩礼仪人情往来的书,外面和寺中不一样,这些都要知道些。”
“告诉她,在外面好好的,做什么事情之前,多思多想,若是有了个什么,也别忘了,日后这里总归是一个退路。”
但是她不希望夏青青回来。
庵堂中,不是没有尼姑耐不住寂寞还俗,只是大多都回来了,那些回来的人,都是在外面遭受了太多痛苦不幸。
空缘师太希望夏青青不会也步上那些女子的后尘。
——
夏青青收回了自己的神念,她的一丝神念一直盯着无叶无伤那边,没有想到,却看到听到了这些话。
夏青青的心底有点儿软,有点儿难受,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匆匆相处,不常相见,在她心中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的庵主,原来对她这般关心。
她错过的,不止是赵燕和的一片情深,也错过了许多曾经真心关心过她,想要她过的好的人。
可惜,这里只是执念空间。
逝去的岁月,是不能够真的挽回倒退的。
所谓的弥补,其实从来不曾存在。
她现在所做的,只是让自己安心。
“怎么了?”
赵燕和对夏青青的情绪极其的敏感,夏青青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他却感觉到了对方心情瞬间的低落,皱眉询问:“可是还在为刚刚那个女人的话难受?刚刚就应该狠狠教训她一番,简直是不知所谓。”
夏青青握紧了赵燕和的手,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将心底的难受压下:“我刚刚是想着你住的地方是怎么样子的一个地方,那里的风景美不美?那里的人和善不和善?那里的风俗如何?我想了解你长大的地方,想要了解你从小到大的事情,这些,我都不知道,燕哥哥,你能够告诉我吗?”
往事不可追,她现在能够做的,便是让眼前人快乐幸福,即便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眼前人的心,却从来都是最真挚的,值得最好的对待。
夏青青的话让赵燕和眼底那浅浅的戾气散去:“你若是想要知道我的事情,我一一告诉你便是,只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趣事,大多时候是练剑,恐怕你听的无聊。”
在乎一个人才想要了解一个人。
赵燕和心底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听,都想知道。”
夏青青真心实意的道。
“那作为交换,你也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如何?”
赵燕和咳嗽了声,期待的望着夏青青。
夏青青笑着应了声好。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父母亲一直担心我夭折了,总是小心翼翼的照料着我,将我当做易碎的娃娃似的,说实话,我挺讨厌那般的,直到我五岁的那一年,看到我父亲练剑……”
赵燕和将自己的过去一点点的勾勒在夏青青的眼前,像是他所说的一般,很平常,大多都是琐碎日常的平淡事情。
他不曾说自己闯江湖的那些经历,那些经历往往伴随着鲜血。
可是只是这些,已经足够夏青青听入了神。
一个认真的说,一个认真的听,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赵燕和的院子外面。
赵夫人等在院子门口,赶过来的急,额头上还冒着汗水,可是待到看清楚赵燕和和夏青青牵在一起的小手指的时候,她只觉得寒风刺入了骨,汗水全部变冷,贴附在脸上身上,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