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雅对着盛宴钧一片甜蜜蜜的笑,可惜盛宴钧对上她,却只有冷脸。
“表哥,你都不想问问我怎么受伤的吗?”
薛雅面上的笑有那么点儿挂不住了,有些生气的问道。
“哦,怎么伤的?”
盛宴钧顺着薛雅的意思问了一句,只是话语中的淡漠和不以为然,却是让薛雅更生气了。
“我急着赶来宫中见姑妈和表哥,所以是骑着马来的,都怪路上有些不长眼的挡路,加上姑妈宫中那个叫成安的侍卫保护不力,所以我才会从马上摔下来,你差点儿就见不到我了。”
薛雅颠倒黑白说的非常顺口。
盛宴钧刚刚漫不经心的视线移到了薛雅的脸上,看着她满脸真切的委屈。
忍不住有些想笑。
虽然见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但是如同薛雅这般完全颠倒黑白还一副自己都深信不疑的样子,也是少见。
若不是薛雅纵马是他亲眼所见,甚至对方摔下马也是自己动手,盛宴钧还真的会相信对方一两句话。
“表哥,你帮我惩治那个成安吧,身为宫中侍卫,护主不力,要他何用?还有那个挡我路,害我摔倒的,回头也可以问问街上有没有认识是哪家的……”
薛雅越是越是不像话,说的仿佛盛宴钧真的会帮她出头一般,丝毫没有注意到盛宴钧已经冷到了极点的表情。
“你现在还不算宫中的主子,所以就算宫中侍卫疏忽,也还不需要说一句护主不利。”
盛宴钧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薛雅被噎了一下:“表哥,我身为堂堂太后的亲侄女,怎么不算是主,而且我未来还要入宫,还要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的,妻子。”
薛雅说道最后两个字眼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有些缠绵,面上的娇羞更甚。
没有自知之明,自视甚高的人,原来这么让人讨厌,尤其听到妻子这个字眼,与面前的薛雅对上,简直让人不堪忍受,盛宴钧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太后要做什么,都有他的人看着,他根本没有必要一直呆在这里。
“母后看来暂时是来不了了,朕先走了。”
薛雅自觉皇宫中皇帝一定没有体会过平常人家夫妻间的情感,所以那声妻子说出口,是做足了准备的。
最不济,她觉得盛宴钧也会对她有些不同的感触。
毕竟宫中那些个身份卑贱的女子,一定没有人敢说要给皇帝做妻子。
想过千万种盛宴钧的反应,惟独没有想到这种,对方直接便要离开。
“表哥,我才来你就要走吗?姑妈说让你照顾我的。”
薛雅有些急了,仓促伸手便要拽盛宴钧的衣角。
只是男人起身太快,衣袍从薛雅的指尖掠过,她用力过急,一下子向前扑倒。
薛雅其实是能够及时顺手拽住身后的宫人的,但是她在察觉到自己扑倒的方向后,一咬牙,狠狠的向着盛宴钧栽去。
她要让在场的其他女人都知晓,自己之于盛宴钧才是最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其他人,别妄想了。
想的很好,奈何盛宴钧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陪着她演戏的兴趣。
男人的身子不经意的一侧,砰然一声,接着薛雅的一声痛呼,狠狠的摔在了青石板上。
五官都疼的扭曲了,可见这一下子的狠。
“表哥……”
薛雅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想要问盛宴钧怎么不接住自己,可是她看到的只有男人离开的背影。
“送薛姑娘去慈宁宫。”
到底因为薛雅是太后的侄女,盛宴钧给身边的人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眼看着盛宴钧就要离开了,前面远远的便过来了一队人,是太后到了。
“儿臣参见母后。”
盛宴钧停下了脚步,微微垂了下头。
“皇帝,怎么这就要走了?”
太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些个各色美人,询问了盛宴钧一声。
“姑妈!”
盛宴钧还没有回话,薛雅尖利的喊声便传了过来。
声音既尖又利,刺耳的很,薛雅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生怕太后注意不到她:“姑妈,表哥刚刚都不扶我,我摔的可厉害了,他居然就要走,你一定要教训他。”
谁都没有想到薛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着太后告皇帝的状,别说比在场的这些大家贵女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便是太后也怀疑自己这个一向脑子不好的侄女摔的更傻了。
“皇帝,既然来了,便陪母后过去坐坐吧,只坐一会儿。”
太后暗中嫌弃了一番薛雅的脑子之后,对着盛宴钧道。
对薛雅,却是暂时不想要搭理了。
和脑子不清醒的人相处久了,自己也会变得脑子不清醒。
在这一点上,太后倒是觉得将薛雅给盛宴钧也不错。
“姑妈,我受伤了,你让表哥陪我一起去疗伤吧。”
薛雅没有发现太后对自己的嫌弃,看太后让盛宴钧留下,反而又想了一出。
嫁祸嫁祸,薛雅这般的,嫁给谁,其实谁倒霉。
若不是她是薛家的女儿……
太后只能够这么想,对薛雅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她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
“平日里皇帝忙于政务,少有时间陪我这个母后,雅儿,你若是想要你表哥陪,回头本宫让他抽出时间陪你,如何?”
太后对着薛雅一脸的慈和,薛雅却觉得有点儿冷。
心底发凉,即便还是不甘愿,在太后的眼神下,迟疑的开口:“那我也留在这里陪着姑妈和表哥吧,我的伤其实也不是那么疼。”
全是些皮外伤。
薛雅这副做派,连脸面和一点儿的矜持都不要了,一时说这个,一时说那个,周围那些听到的贵女们,大多抿了唇,强忍住笑意,有几个忍不住的,也是悄悄的别过了脸。
心中全是不屑,薛雅这样的,就算有一个好母家,就算宫中有太后娘娘做支撑,也就是个表面光的架子货,不足为惧。
——
薛雅到底还是被送走了。
她想在这边赖着,太后却不能够让她继续在这边丢人。
薛雅姓薛,她丢人,就是薛家丢人,就是太后本人丢人。
盛宴钧到底被太后留了下来。
两个人都坐在上首的位子,下面便是那些贵女了。
虽然从家中来到宫中耗费了不少时间,又等了这么些时候,刚刚载歌载舞的也是去了许多精力,但是所有人的精神头比刚刚还足。
因为想要讨好的人到场了。
“我这老婆子难得看到这么多鲜嫩的小姑娘,看着自己都年轻了些。”
太后先开口说话:“上次选秀的时候本宫因为身子不适,也没有过去看看,只是听说个个都是精灵毓秀,本宫一直有些好奇……”
太后的话音未落,下面的众多女子便有人自觉上前:“小女丁吟,父为御史台左都御史,粗通音律,愿意为太后娘娘奏乐一曲,请娘娘和陛下品鉴。”
丁小姐声音柔柔的,胆子却不小,第一个开了口。
尤其是说到陛下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些软糯。
“准。”
太后笑眯眯的,直接准了。
丁小姐的琴声不错,技巧纯熟,其他的便也就那般了,还不如宫廷乐师。
丁小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盛宴钧一眼,年轻的帝王垂眸,似乎在出神,根本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心中难掩失望。
后面一个个的姑娘上前,有的表演古琴,有的表演舞蹈,有的唱歌,有的念诗,有的画画,所有人都是拼劲了力气去表演,恨不得上首的皇帝能够一眼看中自己。
只是她们表演的再好再拼命,之于盛宴钧也就是那般,和丁小姐一般的感觉。
还不如宫中的乐师,画师,舞女,那是天下间都数得上号的精湛技艺,是以某一项本事作为安身立命依仗的一些人,小姐们再如何,也比不过的。
“好,我看这位沈小娘子舞艺便不错,水袖舞功底到这般地步不容易,皇帝看如何?”
太后询问了一声。
“尚可。”
盛宴钧意兴阑珊,只是他的面上表情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真正的不耐烦心思。
盛宴钧现在就是想要看看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悄悄的从后面过来的夏青青。
她和自己的丫头两个人弓着身子,自以为谁都没有发现,悄无声息的藏到了贵女们的后头。
然后,夏青青的手便往桌案上去。
眼睛也往那里去。
谁都没有心思去吃摆放在自己面前桌案上的吃食。
即便一个个的其实都饿了,也没有心思吃东西,大家都是较着劲儿。
只有夏青青,一眼先看到的便是这个。
定然是饿极了的,算了算在街道上看到夏青青到现在过去的时间,盛宴钧忍不住勾了勾唇。
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时刻注意着盛宴钧,几乎是他的表情刚刚一变的时候,便被不少人看到了。
下面正在将水袖不断飘摇的沈小姐,也看到了,她觉得皇帝是为了自己的舞蹈而笑。
一时间心脏都急剧的跳动了一下,舞蹈的更急,脚下的步子,忍不住慢慢的向着盛宴钧接近。
长长的水袖不自主的向着盛宴钧脸面方向一次次扑来。
没有真的碰触到盛宴钧,却将他的视线遮挡住。
盛宴钧看不到夏青青,心中有些烦躁,下意识的将沈小姐的水袖捉住,向着边上扯去。
沈小姐娇哼一声,眼中全是喜悦的歪了一下:“陛下……”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这边,大多数女人看着沈小姐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
只有夏青青,还一心往嘴巴里塞点心,双耳不闻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