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吗?”
盛宴钧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只觉得全身发冷,心底却又有一簇灼灼的火焰在升起,那火焰叫嚣着想要杀人。
连从墙头上下来都会自己崴伤脚的傻姑娘,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么可能活命。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他一般,遇到非人的存在,在落入悬崖之后,还能够活下性命。
盛宴钧全身都散发着冷意,让身后跟着的众人忍不住的害怕。
“她当时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盛宴钧突然转头询问。
“如果那小娘们老老实实的被我们抓住,哪里会掉下去!”
山贼中一个胆子大的忍不住出声道:“她若是老老实实的从了我们,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盛宴钧的手握紧,猛的伸手拽住这个说话的山贼:“那你下去问问她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从了你们!”
话音落下,手臂一个用力,那个山贼已经被他甩了出去。
那山贼惨叫着坠落入无底深渊。
“大人,我们当时也不想伤了那位小姐性命的,我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都是陶家夫人指使我们的,大人饶命!”
没有人想到盛宴钧会这么直接的将人扔下去,剩下的几个活着的山贼哪里还硬气的起来,跪地求饶,生怕盛宴钧接下来将他们其他几个人也一起扔下悬崖。
“是呀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充其量只是被利用的,那位陶家小姐性子坚贞,为了不从我们所以自己跳下了悬崖,我们当时根本就救不及。”
“我们也后悔伤人性命,我们一向只拿钱不要命的。”
没有一个人想要布同伴的后尘,在听到第一个人说的话之后,他们一个个的忙不迭的跟着解释,没有一个人敢将事实说出来。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必死无疑,他们只能够咬死了夏青青是自己跳下去的。
如果被眼前的人知道夏青青是被他们推下去的,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
“都是陶家夫人的错,我们以前也为她办过这种事情,那次那个女人我们就没有伤害对方的性命呀……”
盛宴钧冷冷的看了几个山贼一眼:“带下去好好审问,那位陶家夫人,朕倒是想要知道,她到底做过多少这种勾当!”
对几个必死的人,根本就没有掩藏身份的必要了。
在听到那一声朕的自称之后,那几个山贼面色剧变。
还想要说什么,可惜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十几个侍卫将几个山贼压了下去。
等待他们的,是生不如死。
盛宴钧站在悬崖边上,风吹动着他的衣服,男人此刻的样子,莫名的满是萧瑟。
“主子,也许陶三小姐没有落入悬崖也说不定,也许是那些山贼说谎呢?”
高全到底忍不住上前两步,小声的劝说道。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很小,但凡夏青青还活着,那些个山贼为了活命,也不会再隐瞒着了。
可是高全真的觉得盛宴钧此刻的样子有些怕人。
仿佛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一般。
他知晓自家主子对陶三小姐不一般,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不一般。
盛宴钧闭了闭眼睛:“她没有死。”
男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的道:“朕感觉的出来,她没有死。”
转过身子:“想办法下去,朕要亲自去找她。”
盛宴钧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陛下,陛下三思。”
“若是要找人,属下等下去就好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高全还是隐七,都忍不住开口劝阻。
悬崖如此之高,盛宴钧若是下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很有可能出差错,只要出一点儿差错,就是万劫不复,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见到的。
隐七想到盛宴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忍不住瞪了高全一眼。
就算是知晓对方一向都是将讨好皇帝当做是主要的事情做,但是为了讨好皇帝让皇帝涉身险境,那就太不对了。
高全不敢对上隐七的眼睛,他只是觉得当铺中出现那玫玉佩的事情有些猫腻,哪里想到一路查下去,会查出这么大的事情。
“朕会亲自下去,若是担心的话,便更用心的做好防护吧。”
盛宴钧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对夏青青是个什么心思。
有她在的地方,他似乎总是很容易变得轻松,也很容易喜悦或者恼怒。
那是一种他曾经体会过,却又在短短时间内失去的感觉。
那个山谷中的妖,仿佛是一场幻梦一般无处可寻,而那个在御花园中,扑倒在他面前的傻姑娘,也许也会成为一场短暂的幻梦。
此刻盛宴钧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夏青青在下面的话,不论是生,还是死,他总要将那个傻姑娘亲自带上来的。
那么一个喜欢热闹,喜欢繁华的姑娘。
单独被留在下面的话,一定会很难过吧。
——
夏青青已经在悬崖底下生活了好几日,具体的几日她也懒得数。
反正她自己一个人也上不去悬崖,唯一能够帮她的,也就是彦卿那个不靠谱的了。
所以夏青青每天一有时间就要对着金牌呼唤几次彦卿,希望对方没有将自己忘到爪哇国,希望对方不要太坑,百忙之中能够记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一个等着他救的小可怜。
这天夏青青将几颗青涩的桃子艰难的咽下去,又开始了每天里例行呼唤彦卿。
比起前几天的满怀希望,夏青青现在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懒洋洋喊了。
只是她今天刚刚喊了十几声,突然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坠地声。
“彦卿!你终于来了。”
夏青青满怀惊喜的转过了身子,然后愣在了那里。
“厄,你怎么来了这里……”
身后的人哪里是什么彦卿,却是一个夏青青连想都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到我,你很失望?”
盛宴钧本来看到夏青青还活着的一刻,满心的惊喜,他甚至做好了会迎接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的准备,哪里像到,夏青青不止没有死,看着还活的好好的。
更没有想到,对方在等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一刻,盛宴钧心头全是火气,他想到了前段时间从夏青青嘴巴里偶然听到的名字,想到了那天晚上偷偷潜入夏青青的闺房中和她说话的男人。
“你在等谁,等那个叫彦卿的男人吗?”
男人慢慢的踱步到夏青青的跟前,他的眸子黑沉沉的,仿佛沉淀着比这深渊更深的危险一般,带着满满的压迫。
夏青青与男人眼睛对视只有一瞬,便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
“又不干你的事情。”
夏青青低垂着脑袋,迸出了这么一句。
盛宴钧觉得自己心头一闷,看着用黑色的脑袋顶对着自己的夏青青,突然间很想直接转身就走。
将这个脑袋有坑,看不清楚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傻姑娘一个狠狠的教训。
他堂堂天子,亲自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对方倒是好,临到头了给他来上这么一句,真真是,不知好歹。
“不干我的事情,那你就在这边慢慢的等你真正想要等的人吧。”
盛宴钧加重了声音,说完了话,转过了身子,慢慢的往那条垂落的绳索那里走。
如果身后的傻姑娘真的傻到家,还不知道说些好听话的话,那他就真的离开,让她在这边好好的自己待一段时间反省反省。
男人恼怒的想着。
夏青青脑子不是真傻,所以在看到男人转身貌似要走的一刻,那不太会转弯的脑袋瞬间现出了一道灵光。
“干你的事情,太干你的事情了,九哥,你一定不舍得把我丢在这里吧?”
夏青青扔掉手中的青涩果子,连带着那面金牌也不要了,又没有用处,站起身子向着盛宴钧的背脊扑去,那饿虎扑羊一般的架势,生怕对方会跑掉。
盛宴钧想要躲开夏青青的那一扑其实容易的很,可是他没有躲开。
任凭着小少女扑在自己的背上,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感受着那份害怕被抛下一个人的需求,方才还满心的怒火,转瞬消失了一半。
“那个什么彦卿,是你什么人?”
盛宴钧站在那里,轻轻的抚弄着自己的袖口,颇为闲淡的询问了一句。
虽然消散了一半的怒火,但是还有一半的火气尚在,若是这么轻易的让身后的傻姑娘混过去,凭什么?
“彦卿是个不守信诺的王八蛋。”
夏青青这句话脱口而出。
丝毫没有考虑。
纯粹的真心话。
那话语中浓浓的怨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盛宴钧愣了下,想过许多种答案,却没有想过是这个,眉头微微挑起:“他如何不守信诺?”
夏青青没有听出盛宴钧声音中隐隐的危险,自觉对方单纯好奇。
“他说我有危险有麻烦的时候找他就会来救我,结果我天天喊顿顿喊,他也没有影子,没有见过比他还不守信诺的家伙!”
夏青青有选择性的说了实话。
这个时候,只要能够让盛宴钧把自己救上去,夏青青还是很合作的。
“看来你们果然是很熟识。”
不熟识的话,夏青青不会是这般语气。
盛宴钧嗤笑了声:“只是一个待入宫的秀女和一个陌生男子熟识,你不怕自己犯下欺君之罪吗?”
男人握紧了夏青青的手腕,一字一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