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斐思的性子看似豪爽直接,大大咧咧的,其实最是细心,他若是想的话,能够让任何人和自己相处的时候都觉得舒适自在。
亲自将夏青青弄到自己营帐中之后,何斐思没有再和夏青青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而是亲自从自己的帐子中寻出伤药绷带剪刀,一一放到夏青青的面前摆好,介绍了哪些伤药怎么用,又让人寻来军医为夏青青仔细诊治一下有没有内伤:“看你没有伤筋动骨的,自己应该能够处理身上的小伤口,不过还是让军医诊治一下安心。”
要不是等会儿有事儿,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何斐思挺想亲自给夏青青换药的,不过他不能够亲手帮夏青青换药,却也不想军医上手,虽然都是男人,军营中应该没有什么避讳,何斐思就是不喜欢军医给夏青青上药这个选择。
转头又从自己的箱笼中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这里还是战场,没有现成的干净衣物换,你就先用我的,就穿过一次,你不会嫌弃吧?”
夏青青瞅了何斐思带着点儿莫名期待担忧的眸子,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一堆衣物:“多谢将军,能够得将军赐衣,小的感激不尽。”
军营中有没有其他干净衣物夏青青是不知道,不过对方既然想她穿自己的,夏青青自然不会拒绝。
何斐思本有点儿莫名忐忑,看到夏青青接自己的衣物接的心甘情愿的,唇角的笑便愈发的灿烂:“什么小的不小的,称呼属下就成,或者称呼我更好,在我面前没有那么多的等级。等会儿军医走了,你再好好的清洗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好热水,就用本将军帐子里的浴桶便是,本将军不嫌弃你。”
何斐思说着话,很大方很可亲的样子,他的眼睛却忍不住又看了夏青青的腰肢一眼,脑子中不受控制的想对方褪去衣物沐浴换洗的时候,那腰肢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对方是自己自己用过的浴桶中洗浴,穿着自己曾经穿过的衣物,那里面还有亵衣。
被自己的想象弄的鼻子有些热,咳嗽了两声,将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全都压下,对着夏青青吩咐:“我先走了,等会儿我回来再给你说当我的亲卫需要做些什么,怎么做。”
何斐思莫名有些遗憾自己还要立马去处理战后事宜,这一场大战之后,不少的事情都不能够积压,需要迅速解决,要不然的话,其实他挺想和夏青青一起沐浴的。
两个男子一起沐浴过,才算是好交情。
男人又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加快了脚步离开,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留下来的话,脑子中刚刚压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定又会冒出来,到时候,肯定会发生什么很不美好的事情。
“你等等。”
夏青青突然喊了何斐思一声,何斐思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脸上带着一点儿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雀跃,伸手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转头看夏青青:“怎么,舍不得我?”
“哎,虽然我也挺想带你一起去,但是你现在可还是妾身不明,容易被一些迂腐顽固的抓着说,等到你正式做了我的亲卫,本将军去哪里都一定带着你。”
何斐思没有察觉自己对着夏青青说话很有那么点儿暧昧的味道,尤其那句妾身不明。
夏青青却听了出来,看着何斐思眼中的那点儿子雀跃和得意,到了嘴边的否认便给咽了回去:“将军你先稍微处理一下伤口再走吧,身上不少伤口还在流血呢,将军你也不是铁打的吧,想要属下做亲卫,总要将军保重好自己。”
夏青青说着话,自顾拉住何斐思,撕开对方身上那摇摇欲坠的衣物碎布条,露出下面一道道伤口。
“哎,你做什么,怎么这么粗鲁……”
何斐思嘴巴里说着话,手上作势推拒夏青青的动作,其实手上一点儿劲道都没有。
担心自己的伤,亲自给自己处理伤口,那肯定是关心在意自己呀。
何斐思就像是大冬日的浸泡入温泉水中一般,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哪里舍得真推开夏青青呀。
他甚至忍不住想,夏青青若是再多撕开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挺不错的,他的身材很好,不知道惹的多少将士私下里艳羡,若是夏青青看到的话,一定也会移不开眼睛的。
何斐思越是想越是激动,耳根子处的那点儿子红,不知不觉的蔓延到了脸颊。
一张英俊的容颜染上晚霞的样子,意外的好看。
夏青青的眼眸深了深,也没有理会何斐思那些个欲拒还迎的动作,自顾自的将对方刚刚给她找来的伤药绷带都用在了何斐思的身上。
她的动作很快,却也很灵活,除了轻微的疼痛,何斐思就没有其他感觉了,他有些讶异夏青青包扎伤口的熟练程度。
讶异,便也问了。
“从前学过点儿医术,给人包扎练出来的。”
夏青青随口答着。
她给何斐思包扎的时候,动作再快,也能够清楚看到衣服底下何斐思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创口,还有无数旧日疤痕,变得或深或浅,这里是执念空间,一切都是记忆的映射。
何斐思的将军位子是敌人的鲜血与自己一身的伤口拼出来的。
夏青青突然有些沉默,她后悔自己最初遇到何斐思的时候,心中只有任务,不曾想过让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口少一些,伤痛轻一些。
夏青青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力求让何斐思感受不到丁点儿痛楚。
“你处理包扎伤口的手艺不错,起码比军医好,看来让你当我的亲卫,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日后我若是受伤了,就都交给你,别给其他人包扎了。”
何斐思嘴巴里说着话,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对方也给旁人包扎过伤口,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
他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在夏青青的头顶上,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对方漆黑的发顶,也能够看到下巴一段弧度,脸上虽然沾染着不少鲜血,可是脖颈处露出的一点细嫩白皙却已经足够何斐思饱了眼福。
喉咙忍不住的有些发涩干渴,他觉得自己此刻很想喝酒,心底那酸酸的感觉,渐渐的就被乍然升腾的热气熏走了。
男人无意识的做了个微微吞咽的动作,脑子中蓦然就浮现了在军营中看到过的一些画面。
军营中全是男人,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两个男人互相解决的事情多了去了,虽然都知道避着人,但是何斐思有几次巡视军营的时候还是看到过那么一星半点儿。
他不歧视,却也没有兴趣,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
可是此刻闻着对面人身上那一点儿淡薄却能够遮住血腥味的桃花香,看着对方脖颈处的一点儿细嫩白皙,何斐思手上猛的用力,将夏青青推开了两步,即便心底发慌,他还是下意识的收敛了力道,夏青青只退了两步便是证明。
一将夏青青推开,何斐思转身便向着帐子外冲去。
“时间不够了,我先走了,你别自己一个人出去乱跑。”
心里再慌乱,何斐思还是丢下了这么几句话。
男人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像是被吓到的兔子一般,窜的飞快。
帐篷帘子掀起又落下,一股子风拂过夏青青的脸颊。
她的指尖还捻着何斐思身上衣服的一块布料,布料上沾染着男人身上的鲜血不刺鼻,血腥味中沾染着一丝本属于何斐思身上独有的清爽,让夏青青有些怀念。
她闭上了眸子,将布料放到了自己的鼻端,嗅着那其中的气息,心底已然有了决断。
他对她好,她对他好。
不管其他。
分别总是猝不及防,经历了柳子涵和赵燕和两个人,夏青青不知道自己和何斐思何时会分开,何时会再也不复相见。
对他好一日,算一日。
——
何斐思做战后总结的时候,连着打了两三个喷嚏,下面的将领都担心他是否得了风寒伤寒的,面上都有些担心,只有何斐思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角,几乎毫不遮掩面上灿烂的笑容:“没事,刚刚有人想我了。”
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是夏青青在想他。
应该想的还挺急的,要不然怎么能够一连打上这么好几个喷嚏。
何斐思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因为想到自己可能好男风产生的惊恐心理。
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再和夏青青多说几句话再来了。
其实把她带来这边也没有什么,正好顺道介绍她给众人认识。
何斐思心里走着乱七八糟的神,却是一心二用,处理着几位将领分别提出的问题毫不迟疑。
也因此没有人发现他走神严重。
就是觉得今日少将军的心情应该是非常好,好几次都说着说着话笑出来。
何斐思心情挺好的,因为觉得夏青青在想他,可是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他的好心情又渐渐的消失了。
几次看向桌子一边的沙漏,那沙漏才漏了一半,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沙漏时。
何斐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些个手下这么多话过,一件事情不能够快速的决定处理好,非要扯皮来扯皮去的,凭白浪费时间。
好容易将事情都说定,将人都打发走,何斐思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帐篷中去。
只是刚刚走到帐篷边,他便听到了帐篷里隐隐的水声。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然后在身边副将的惊叫声中,鼻端流淌下了鲜血。
他一抹手,看着手上的鲜红,木愣愣的傻在原地,样子看着蠢的很。
夏青青用神念看到何斐思的蠢样子,先是惊愕,然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的水花荡漾,笑的肚子都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