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到工作室的时候,徐莹安闭着眼靠在那把老板椅中,她看起来甚是疲惫的样子,寒川轻轻走了进去,双手捏着她的肩柔声问道:“你又怎么了?是哪一个不长眼的惹着你了?”
徐莹安睁开眼,扭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寒川,微微动了动唇,到了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长叹了口气道:“算了,不去想了,想再多也是没用。”
从坐着的椅子中起身,“不是说今晚有安排吗?那我们走吧!”
“可是你的心情貌似不怎么好!”寒川有些犹豫,觉得做那样的事跟她此时的状态格格不入,担心讨她欢欣不成反而将她的心情弄得更糟,那才是做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关系,我这心情平日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兴许出去走走便能好上许多。”
自打徐莹安建立了工作室以后,她整个人比起以前变得沉稳了。沉稳其实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会做出更理解的选择。可也就是她多出来的这份理智让寒川微微有些担心,她会变得跟他一样成了工作的奴隶,没办法再去追求她心里的那个梦。
寒川拉开了车门,请徐莹安上去。
徐莹安此时才发现今晚的寒川穿了件暗紫色的小西装,领口那处扎着鲜艳的小领结花,比起平日里总是黑白灰的他看起来洒脱了许多。
而低头瞧自己这一身时,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所穿的衣服是情侣装。
偷偷眄了寒川几眼,脸在不知不觉间变红了,也不敢问寒川这是要带她去哪里,但她心里明白那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柏油路两旁的路灯越来越暗,路边那一片片倒影着的树木剪影越发变得浓厚,稀疏的地方偶尔能看见他们不完整的人影。城市里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声越来越少,随着轿车一路的上行,取而代之的鸟兽虫鸣声。
“寒川,你该不会又打算带我去看月亮或者是星星吧?”
徐莹安试探性地问道。
身旁坐着的男人眯了眯眼,“你猜!”
“我猜不出来!”
“那就别猜了!”寒川噙着丝笑道:“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徐莹安偏头一看,外面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月色美景,不远处倒是有一片老宅,那应该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住在这一片的人也都是上了年岁不肯搬走的老人,再或者就是牙牙学语、还不能完全走路的留守儿童了。
寒川将车停在了古街的边上,拉开车门请徐莹安下来。
远远地只能看见不远处亮着无数盏大红灯笼,其他均是萧瑟一片。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漫无目地的飞舞,耳旁还不时的发出一阵蛙叫,惊得徐莹安往寒川的怀里躲了躲。
男人在这一刻哈哈大笑起来,“平日里见你的胆子挺大的嘛,就前不久跟于胖子那架打得可是一流,今晚怎么就变这么胆小了?”
徐莹安白了寒川一眼,“这能一样吗?于胖子好歹是个人,而这里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你是怕鬼啊!”寒川一语戳破,徐莹安的脸色再也挂不住,但面上却死撑着,“什么鬼不鬼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鬼。要说真有鬼的话,那鬼也只存在人心里。”
“既然知道是这样,你就不要再躲了!”寒川伸手推了徐莹安一把,她却越发靠得更近,无奈地道:“这里没鬼,莹安听话,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搂着我吧,我可还有许多事没做!”
“你想在这里做什么?”
徐莹安松开了环住寒川的那双手,好奇地看着。
他眯了眯眼,“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你就明白了!”
寒川从徐莹安的随身包里掏出了眼罩给她戴上,眼前突然变成了漆黑的一片,耳边不时传来一些虫鸣,风吹树叶的声音。徐莹安不由开口问道:“寒川,这里真的没鬼吗?”
寒川捂着嘴笑,这女人刚才还说得振振有词,而才一会儿功夫便害怕了,真还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就放心吧,这里是真没鬼,有鬼的话,他来抓的那第一个人也是我。而我不会允许他伤你分毫!”
“哦。”徐莹安安下心来,听到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后又道:“那你不要走太远。”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寒川终于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看着地上点着的那一排排红蜡,他弯起了唇角。回到徐莹安所站的那处,亲手替她摘掉了戴在脸上的眼罩,睁开眼时看到眼前红成一片的蜡烛不由惊呆了。
双眸紧盯着那些随风飘摇的蜡光,地面那倒影着影子像一缕缕青烟般散了一圈又散一圈。
“好看吗?”
“好看!”
“这还不是全部!”寒川打了个响指,悠扬的音乐在此时响起,那古典的唱片里放的是上个世纪最流利的音乐,也是徐莹安最喜欢的哪一种。
寒川微微弯腰,在徐莹安跟前毕恭毕敬地道:“徐小姐,能赏个脸,共舞一曲吗?”
女人唇角的笑在这一刻泛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搞这么多花样!”
寒川的手一直悬在半空,徐莹安将双手搭了过去,在那些微弱的烛光下漫步起舞。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想要在星空下漫步起舞,今晚天公不作美,天上没有几颗星星,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能以烛光取代了。”
寒川偏了偏头,盯着那些烛光看,“这些星星漂亮吗?”
“这时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星星。”
一曲末了,又是一曲,也不知道两人具体跳了多少曲,直到徐莹安感到有些累了才作罢。
拿过车里一早备下的汽水,徐莹安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念道:“百事可乐?”
“对,我希望你所有的事情都能百事可乐!”寒川认真地做出了回答。
看着烛光里那双忽明忽暗的眼,一向不爱喝汽水的徐莹安拧开了瓶盖,咕噜咕噜,半瓶汽水随即下了肚。
那喉咙此时被二氧化碳刺激得没了感觉,望着远处的烛光,徐莹安大吼了一声,“啊,好爽!”
寒川也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半的汽水,跟着喊了一声。
那些低低的鸣叫声,随着两人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而渐渐听不见,徐莹安心里的恐慌和胆怯也随着百事可乐的刺激而消失不见。
此时的她不再去想昨日的纷纷扰扰,也不再去担心明天还会发生怎样的事,坐在车前盖上看着那些红烛燃烧,将头靠向了寒川所在的那一方。
轻声道:“寒川,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还有一句话寒川一直憋在心里没说,低头看着徐莹安的头,默念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只不过红烛再漂亮也有燃尽的时刻,烛光再美丽也是失而不再得,燃烧过后剩下的是满地的灰烬。
徐莹安和寒川没有等到红烛燃尽的那一刻便离开了。短暂的逃离只是想要疏解心里集聚许久的抑郁。当那些忧愁散尽了,他们还得走自己的路,为自己想要的那个未来而努力。
寒川将徐莹安送回了山间别墅,朝着她挥了挥手。徐莹安笑着跟他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
嗡嗡的引擎声在身后响起,原本已经走远的徐莹安突然停住了脚,快跑了回来,大喊道:“寒川!”
男人摇下车窗玻璃,探头看着她。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显得格外的红,说话的时候一直将头埋着,像个小姑娘般道:“若是你觉得很疲惫的话,我想或许可以在这边休息,反正这栋别墅的房间也很多,闲着也是闲着呗!”
寒川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她的时候笑了起来,解开身上绑着的安全带,跟着徐莹安一进向着别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