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生们彻夜不眠的紧急抢救,十几个小时过去后,乔微眠终于被护士从手术室中退了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
霍清让急忙上前,听取医生的嘱咐。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在替她开颅清创之后,她的脑部仍然有一块较大的血瘀,无法去除,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恢复,期间很可能会压迫到脑细胞神经,这些都是未知的无法准确预料的。另外病人身上有多处骨折,还好你们紧急处理得当,没有让病人的断骨扎入肺部,接下来,就等病人清醒了,可能是几天或者十几天,时间长的话甚至要几年或者十几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霍清让听了医生的话,心情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忽上忽下,心脏狂跳不止,植物人没有关系,只要眠眠没死就好,不就是等吗?他相信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他一定可以等到眠眠醒来的那一天。
“谢谢医生,你们辛苦了。”
霍清让记住医生说的话之后,就在护士的监督之下换上了无菌服,进了乔微眠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的乔微眠,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如果不是心率监控仪的显示器上还显示着心跳的话,他几乎要以为乔微眠已经这样睡过去了,再也不会醒来。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乔微眠睡觉的样子,眼睛一眨也不眨。
好像坐在那等着,乔微眠就会忽然睁开眼,笑着说:“骗你的,其实我早就醒了。”
但是并没有,乔微眠一直都闭着眼睛,甚至连心跳都没有什么起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等待中过去,乔微眠也早已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VIP病房,期间一直都是由霍清让和Rachel轮流照顾乔微眠,Rachel会替乔微眠擦洗一些比较隐秘的部位,让乔微眠哪怕一直沉睡着,也依旧保持着干净与整洁。
宝贝的大部分时间也是用来陪在乔微眠的病床前,他每天都会给乔微眠讲许多许多的故事,就像是小时候乔微眠讲故事哄他睡觉一样。
“妈咪,今天我给你讲一个阿狸与妈妈的故事。”
宝贝一边说一边翻开了童话故事书。
“阿狸陪妈妈去山顶看夕阳。夕阳把整个世界都涂上了金色,整个山脉散发着光辉。山顶的风有点大。但是妈妈身边很温暖。妈妈忽然说,要是她有一天死了,就要埋葬在这儿。这样就能每天看到这里的夕阳了。阿狸问:死是什么?
妈妈说:这可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就是暂时离开的意思吧。阿狸说:那多久回来呢?妈妈说:嗯……也许很久……
阿狸问:我乖乖上床睡一个午觉,你就回来了吧?妈妈微笑着摇头。我坐小镇的火车,从第一站坐到最后一站,你就回来了吧?妈妈微笑着摇头。那等到我乖乖听你的话,把屋子收拾好,你就回来了吧?妈妈微笑着摇头。
………………
妈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读到这里,宝贝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妈咪,那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可惜乔微眠根本听不见宝贝的呼唤,她依然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沉睡着。
宝贝擦了擦眼泪,又继续声音哽咽的继续念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尽管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看不到我。但是你会感觉到,我在安静地陪伴着你。当你在后花园的时候,我从厨房的窗户安静地看着你。当你在厨房的时候,我在卧室为你打着毛衣。当你在卧室的时候,我在客厅看着报纸;当你在客厅的时候,我在后花园整理我的百合花。你看不到我,我却未曾远离过你。我的小阿狸,你要知道,我永远爱着你。”
宝贝念到这里,将书丢在了一旁,趴在被子上就大哭了起来,“可是,妈咪,我不要,我不要变成阿狸,我也不想你死,我只要你醒过来,妈咪,哪怕你醒过来,再也不爱我,我也不在乎……”
一直泪眼婆娑的宝贝,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沉睡了半个月之久的乔微眠,她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
从沉睡中醒来的乔微眠觉得自己好累,好像长途跋涉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她好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合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她总是听到有一个小男孩儿在给她讲故事,故事讲到一半,自己却哭的泣不成声,他是谁,为什么他一哭,自己的心就好像揪到了一起,想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妈咪,你醒了!”乔微眠听到小男孩惊喜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声脸盆掉落在地,水也泼洒了出来的声音。
“眠眠,你……你醒了?”
她又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颤抖的说道。
再然后就是一片嘈杂声,是医生和护士来检查她的身体吗?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房里?为什么身体会这么酸痛?这个男人是谁?这个总是会为她讲故事的孩子又是谁?
她好像迷迷糊糊听见这个孩子喊她“妈——咪——”
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吗?
终于,乔微眠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入眼是一片刺目的阳光,窗外是绿色的梧桐树,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歌唱。
床边是一束馨香的百合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玉雪可爱却眼睛有些红肿的小男孩,旁边站着的是颇有些憔悴,却依旧不减风度的男人。
宝贝没有从乔微眠的眼里看到往日曾有的宠爱与疼惜,顿时就颤抖的哭出声来,“是我许愿的,我说过只要妈咪醒过来,哪怕她不再爱我也没关系……”
霍清让也注意到了乔微眠有些迷茫的目光,他抱着宝贝轻言安慰他,“妈咪只是刚刚醒过来,还没有适应,她怎么会不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