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好的人,据说腾飞百里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黄昏时分,苏家老宅别院,迎着夕阳的余晖一男子从天而降,怀中人儿眉头紧锁,似是做了噩梦。
都说日夜交替十分,有些人能看到鬼,如今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素衣丫鬟,折了身旁柳条,抹去柳叶,百无聊赖的抽着地上的泥土。
凤岐忽然从天而降,吓得素衣小丫鬟差点跪在他面前。
凤岐见这丫鬟和她主人颇为相似,一样的大条,不禁嘲笑道:“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丫鬟见不是鬼神,便抻了抻衣裳端坐着,打量着面前俊美男子怀中的人儿。
怎么就那么像自家的主子。
正带着丫鬟一脸狐疑时,凤岐终于开口:“你要是再不扶你家主子进房,受了风寒可有你好看的。”
丫鬟这才意识到,这男人怀中熟睡的正是自家的主子。
正想大喊抓淫贼,却见这气度不凡的面具男气沉丹田,目光上仰,似是按耐不住的情绪。
不好,万一他要伤害主子怎么办。
阿缕连忙将自己攒的一口,准备用来呐喊的气,悉数排出。
抻长了脖子,压低嗓音,威胁道:“淫贼,我家小姐还未曾婚配,你却想捷足先登,放下小姐,不然我让你知道这苏家大院的家丁都不是好惹的。”
“呵,个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今天若是要拆了你们的苏家大院,恐怕那苏刑还要对我点头哈腰,拍手称赞。”
凤岐以最简单的例子,向面前的小丫头隐晦的阐述着自己身份的尊贵。
阿缕还真被唬住了。
这时距自己抱起苏亦纹已经有三个多时辰,实际上胭脂阁到苏家大宅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不过是应了苏亦纹的要求,绕城以轻功带她转三圈,现在凤岐的内心怎能说毫无波动。
甚至感受到生命难以承受之重量。
阿缕见这面具男欲将自家小姐丢进莲池中,连忙跑过去护住自家小姐,稳稳地站在地上。
此时苏亦纹已经稍微有些清醒,但依旧迷迷糊糊的,说话的口型都对不住字,含含糊糊的说:“阿缕,我这是在那?刚才不是还在飞吗?”
阿缕先是一愣,后摸了摸苏亦纹的额头,确定没有受风寒,烧糊涂,赶紧回答“小姐,你被这淫贼带去那了?”
苏亦纹没有回答,脱开阿缕的怀抱,摇摇晃晃的走向凤岐,一个重心不稳栽在了凤岐的怀里。
“我以后每天在胭脂阁后院等你,你教我使用这帝姬面,我给你唱歌听可好?”说完又睡着了。
凤岐缓缓在嘴角仰出一个弧度。
荣幸之至。
凤岐一把将苏亦纹打横抱起,稳步送回了闺房,阿缕在身后紧紧跟着,生怕这禽兽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闺房旁人进不得,只有夫婿才能进,若是他人进了便是有辱家风,视贞洁为无物。
这一幕恰好被出来倒苏纤儿洗脚水的丫鬟看见,连水都忘记倒,端着洗脚水就往回跑,水从铜盆中洋洋洒洒湿了一路。
进了苏纤儿的院子,丢了铜盆便向主卧奔去,“大小姐,大小姐。”
苏纤儿一脸的不耐烦,抄起桌上的茶水就丢了出去,前些日子被苏亦纹将了一军,至今难以释怀。
没有消气,这丫鬟也是不长眼,一直往枪口上怼。
苏纤儿面色狰狞,恶狠狠的对着这丫鬟,“如果你今天没有说出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那么你以后也不用在这苏家大宅呆了。”
丫鬟整理了一下狼狈的神色,连忙跪下挪动到苏纤儿的脚边,为保险起见,还四下看了看,确定在无他人在场时,才含胸低首,压着声音说道:“我亲眼撞见苏小姐偷人。”
苏纤儿才嗫了口茶,以为自己是气的幻听了呢,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
丫鬟还以为说错了话,立马跪着倒退了几步,连声说对不起。
苏纤儿一激动便失了大家风范,脸上兴奋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直接下床,赤脚立在木榻前,一把抓起丫鬟,扯着衣服使劲摇晃。
“你再说一遍。”
“奴婢该死,看见了不该看的。”
“都看到什么了。”
“奴…奴婢方才想到前些日子九小姐欺负了您,便想将大小姐的洗脚水倒在她院子门口,没成想刚好撞见了九小姐在偷人,她的丫鬟阿缕还为他们在屋外放风。”
确信自己没听错后,苏纤儿激动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很好,不,是非常好,你从今往后便不用在我身边侍候可。”
丫鬟一听脸都吓绿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可把苏纤儿吓坏了,冰冷的脚板直接踹上了丫鬟的脸。
“狗奴才,主子的话还没说完,轮到你插嘴了吗?”苏纤儿峨眉上扬低声怒吼着。
丫鬟倒也机灵,再不敢辩解什么,悉心听着主子的吩咐。
苏纤儿坐下缓了口气,想到以后苏亦纹再无翻身之日,说不定还要被浸猪笼,骑木马,这心情就顿时大好,继续嘱咐道:“自今日起,你就暗中监视苏亦纹,可要放机灵点,莫要被那死丫头发现,明日我会给你派两名帮手,切记看清那男人的样貌,摸清他的底细。”
语毕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回身补充道:“近段时间不用干下人的活了。”
亏的这苏纤儿还懂得恩威并施方能管教的好下人。
丫鬟一听有这样好的差事,连忙磕了几个头,敲在地上,砰砰作响。
“谢主子不杀之恩。”
“行了,入了夜,天也凉了,去管家那再领一套上好的绣绵被子。下去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拾起身边的玉锤,在肩头装模作样的敲了两下。
现在苏纤儿的亢奋兴许就她自己一个人能体会得到了。
翌日。
苏亦纹自打晨起就一直觉得心事重重,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
阿缕请了安进来帮苏亦纹更衣,苏亦纹随口便提了一句“阿缕,我昨天好像应了人什么事情,但又忘了。”
“小姐指的是要去胭脂阁学功夫吗?”
“好像是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苏亦纹仔细回忆着,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更疑惑的是自己的丫鬟怎么会知道。
“小姐,昨夜是一个男人送你回来的,您扑倒在他怀里便要求他往后要日日教你学刀法。”
苏亦纹一拍脑门,终于是记了起来。
宝刀是有了,不会使的,还真是个问题。
立刻动身前往胭脂阁。
殊不知身后三个乔装打扮的身影正紧紧跟随。
胭脂阁的后庭。
树荫茂盛,日光下澈,影布石上,院内的凤栖梧桐长势喜人,树下置一石桌,两条长凳。石桌表面光滑细腻,內沉云纹,峰峦叠嶂此起彼伏。
就连桌上分散的酒盅,也都是五彩琉璃盅。
凤岐远远的看着苏亦纹气喘吁吁的从前厅跑来,不禁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不过这手中的绝世名刀就这样提着招摇过市,实在令人担忧。
凤岐微微招手,笑着迎接苏亦纹,“苏苏,过来。”
“凤岐,面具带着不热吗?还有这位戴面具的,是何许人也?”
苏亦纹一见面具就没来由的不开心,这男人都对自己如此轻薄,自己却不知他到底是何模样。
尤为担心的是万一丑陋无比呢?更何况这银狐面具在这日光下晃得人眼睛直疼。
加上天气炎热,苏亦纹越来越没有耐心,直接将帝姬面丢在石桌上。
看的旁边的阁主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
这么好的刀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凤岐看出苏亦纹心里的狂躁,又碍于要隐瞒身份,所以还是只能暂戴面具。
“我现在表演招式给你看,你尽量记,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好”
掌风一挥,两把弯刀悉数飞出。凤岐腾空而起转身接下弯刀,旋身落地,素色长袍在空中舒展开来,随着身体一起旋转,落地时掀起一阵气浪。
帅呀。
有这样魁梧的身材,矫健的身手,气度又不凡,实际上长相都慢慢变得无所谓了。
苏亦纹心里犯着花痴,盯着这如同天龙狂舞的招式,刀法变幻万千,需要容心琐智,人刀合一,招随心动,绝不框画于既定的手法,刀如风,心如冰,寒冷坚硬。
一旁舞剑的凤岐专心致志,没有发展树下的女人心不在焉,全然一副花痴样。
舞毕,余兴未了,凤岐缓步走向苏亦纹。
“不知你学会了几分。”
“啊…奥…没。”
看着凤岐满头大汗,苏亦纹羞愧的低下头。
凤岐看向一旁的喝茶的阁主,希望从他口中知道苏亦纹方才的状态。
只见阁主薄唇轻启,“别白费力气了,苏亦纹完全没有注意你的刀法,全在看你的人。”
地缝,地缝,无地自容啊。
凤岐与阁主会心一笑,俯下身子,从身后抱住苏亦纹,将两把刀放置在她手中,这柔软的掌心以后倘若为你到弄枪,磨起了茧子该如何是好。
但还是先要自保。
凤岐附身在苏亦纹耳边,一边带她练习招式,一边为她解释着剑诀。
“弯刀重在挑,勾,挥,掷这四字剑诀。”
“挑时以弯曲处勾住对方剑柄,向一旁撇开,右手挑,左手挥,直击要害。这样攻守兼备。”
“勾时以右手发力,闪过敌人致命一击,同时左手巧发力,闪至身后,尖指要害,向后撤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