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正如我的预料。贺翊的脸色还是那么淡然,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想说吗?”
“嗯,不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他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把酒瓶抓住,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不说话,一口气又喝下去一大半。他的酒量我知道,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
但今天,他可能有些醉了。他喝了酒,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还是不说话。
我只好叹口气。
“你不想说,就不说可以。我也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绝对相信你。在这种事情上,你是一个不屑于撒谎的人。这点我还是很了解的。”
“谢谢你。我的老婆。”
他终于笑了。是因为信任他吗?估计是的。
我虽然信任他,知道他那晚真的没有和那个女人发生什么,可我,还是不能把这件事放下。毕竟,有一个女人在暗中准备对我下手,准备取代我,我怎么可能会安心呢。
可我也知道,现在我就算再逼问,贺翊也不说说出什么。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好了,这件事算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翊,我还有件事要说。”
“嗯。”
贺翊点点头,意思是要我说。
我没有立即说,思索了片刻,调整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看了许洋儿。”
“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情况比较稳定。我觉得,她醒过来还是有希望的,医生也是这么说。”
是啊,医生也是这么说。除此以外,医生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醒过来比较有希望,难道医生还能说病人肯定醒不过来吗?只是,这个希望是大是小就不一定了。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但和绝望也差不了多少。
贺翊当然明白这些。
“有希望就好。”
“你希望她醒过来吗?”
“这……当然希望。”贺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我了。他也知道,过分的关心许洋儿会让我感到不舒服。可他选择不骗我。
我喜欢他的坦率,只是,这样的坦率有时也会变成直男癌。
好吧,不管优点缺点,都是他。
“翊,在你的心里,许洋儿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你想说什么,海儿?”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是想和他说金明媚的事,结果,东拉西扯了半天,还没有进入正题。
“我……我也不知道。”我尴尬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许洋儿毕竟是你的初恋,你们还曾经那么亲密,好吧,我也知道,你这样的霸道总裁,人生中当然会有很多女人。呵呵。”
我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下。
贺翊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过去的真的可以过去吗?我是不这么想啊。”
我从来就不是这么想,那些说过去就是过去的,要着眼未来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够虚伪的。人生是一个整体,怎么可能在某个点分开,以前是就不算,以后的才算。况且,这个点谁知道会点在哪里,说不定,你就是那个过去,别人才是未来。
贺翊更加尴尬了。
“其实呢,我……我要是说全忘了,你大概也不信吧。”
“嗯哼。”
“那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会想起我和她过去。”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我反而把心放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我面前这个男人之所以坦率,是因为实力使然。算了,反正这也是人之常情,而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其实,我也时常想起我的初恋男友。”
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翊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好了,骗你的,我哪有初恋男友啊。我从小就是乖乖女,第一个男人就是你啦。”
贺翊的那张脸这才不是那么难看。
他说:“你最后一个男人也会是我。”
怎么说呢,是大男子主义,还是直男癌呢。或者这种强势,感觉起来也挺温暖的。
算了,不去体会了。反正都已经他的人了,一时半会也换不了了。还是说说正题吧。
“翊,今天我还遇到了一件事。”
“嗯。”
“我是贺熙。我遇到贺熙了。”
贺翊的手忽然停止了动作。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你遇到贺熙,他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说了,说了你妈妈的事情。我也去病房看了她。她现在真的很惨。贺熙说,你把她安置在这里,就没有来看过了。翊,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毕竟他是你的妈妈……”
我的话还没说完,贺翊就蓦地站起来,但是他没有走而是围着餐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海儿,我明白你意思,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我……”
贺翊又一次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是这次酒杯里没有剩下多少,他喝了以后,又去抓酒瓶。我一把将酒瓶按住。
“别喝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其实,只是喝了两杯红酒而已,哪里到了对身体不好的程度。但是,酒入愁肠,终究会愁更愁。
贺翊也没有和我争执,他说:“好啊,不喝了。我也吃饱了,海儿,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在你回来之前。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的。当然是吃了,我觉得,一旦我们开始谈这个话题,我就不会有什么胃口了。”
这就是我的先见之明。
贺翊说:“那好就。”
之后,空气就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我们都不说话,我看着他,他却不看我。
“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问贺翊。
贺翊显得很拘束,他说:“好吧,你我说点什么。我会去看妈妈的。说到底,那是我的妈妈,不管她对我怎么样,她就是我的妈妈。这点就算是天崩地裂,世界毁灭也不会改变。所以,我一定会去。”
他说一定会去,却没说什么时候去。
我想追问一下,可是,话到嘴边,我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如果我追问了, 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呢。
我不知道。
好了,这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就过火了。
我把面前的一杯温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倒的时候是温水,现在则变成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