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明!”
我竟然直呼了继父的名字。许天明也是一愣,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大胆。可我就是如此大胆。
“你在说什么?!我好歹也是你的继父……”
“闭嘴,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回头指了下张爱琳,“这是我的亲生妈妈,我没法否认,而你就是一个和我亲生妈妈结婚的人。好吧,你可以算是我的继父,说到底我是作为你的女儿出生的。但也仅此而已。”
我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你说我不顾情分,那好,我问你,我们之间的情分在什么地方。就在于一次次被你们欺骗吗?不管是许洋儿,还是你们两个, 都帮着她来欺骗我。如何装病要拆散我和贺翊,不都是你们做的吗?这话我已经说过了一遍,现在再说第二遍,这是我最后一次说。”
我的手摸着肚子。我在心里暗暗说着,孩子,真的很抱歉,妈妈又生气了。实在是忍不住的。
许天明的那张脸被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开口回击,就在这个时候,张爱琳剧烈的咳嗽起来。
许天明赶快到了张爱琳的身边,扶住了她。
“爱琳,你没事吧。要紧不要紧,我去叫医生。”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我抢过一部,按了床头上的呼叫铃,很快,护士来了。护士要检查情况,张爱琳忙说:“没事。我没什么事情,护士,不要管我了。”
她摆摆手,示意护士自己没事。
护士还是把医生找来,毕竟许家可是这里的vip客户。医生给张爱琳做了简单的检查,结果也是没什么。只说要注意休息,按时吃药什么的。
等医生和护士都走了。病房里的空气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我和许天明,张爱琳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脾气不好。或许是太激进了吧。但是,这就是我。
许天明不想看我了,他侧过头,对床上的张爱琳说:“我先出去一下, 我……我去抽根烟,你和她聊聊吧。我觉得,你们毕竟是母女,还是有些话可以说的。”
说完,他径自走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张爱琳。
许天明一走,我和张爱琳之间倒是轻松了许多。
张爱琳拍了下病床,示意我坐下。
我犹豫了片刻, 还是走了过去。
“妈,妈咪……”
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喜欢称呼她是“妈咪”,总觉得,这样洋味十足的称呼和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子很不相符。
张爱琳拉着我的手,我就这样顺势坐了下来。她还是拉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的手有些冷。
“海儿,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怨恨,你也看不起许天明这样的人。可是,他是我老公啊。是照顾我这么多年的老公啊。他是爱我的,你知道的。”
“是啊,他爱你,我看得出来。”
我冷淡地回应着。
张爱琳苦笑着,轻轻摇头:“海儿,你知道吗?其实,他也很喜欢你……我是说当作女儿一样喜欢。你出生的时候,他也很高兴。你的那个坠子就是他们家的。”
张爱琳说的是那个写着“海”字的坠子。
“是吗?是他们家的吗?那他当时一定是以为我是他的女儿吧。”
张爱琳不说话了。我的这句话让她有些窘迫和尴尬。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张爱琳摇头叹气:“是啊,都怪我当时没有和他说清楚。但是,海儿,我们都女人啊。女人都希望有个安稳的家,有的时候,是会撒一些慌的。”
“我不认同。我觉得,做人要诚实,有些事情如果对方在意,那就不要强求。靠欺骗和隐瞒,得不来幸福的。”
我直截了当地反驳回去。
张爱琳还是摇头:“唉,你这个脾气像谁啊。或许,和你亲生父亲比较像吧。”
或许真是这样。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个纵横驰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张爱琳的头动了动,眼睛不看我了,直接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很有感悟:“人生呢,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恍恍惚惚,一辈子就要过去了。我呢,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我的女儿竟然先走了一步。”
她口中的女儿当然说的是许洋儿,听到这话,我敏感的心又一次像是被切掉了一块一样疼痛。
张爱琳的头转回来:“海儿,你也是我的女儿,但是,真的对不起,在我的心里,洋儿的分量更重一些。”
是啊,她的分量更重,岂止是一些啊。
我不说话,也不看张爱琳,低着头,看我们我在一起的手。张爱琳的手是那么苍白无力,我觉得,就好像是在我一块冰。
张爱琳轻轻地叹着气:“就算你说洋儿是多么坏的一个孩子,就算我知道她做了好多坏事,可我……可我还是会选择原谅她,还有帮助她。你觉得这是溺爱。是啊,就是溺爱。无原则地娇宠,或许别人说这样是错的,可我,就是觉得这样很好。”
我只能在内心里冷笑。
同时,我也觉得悲哀。
溺爱和娇宠,只有对许洋儿的。其实,我也想要。但是,我的养父母都是普通人,连住院的医药费都还是我嫁给贺翊之后才解决的。我要的娇宠在哪里呢。
人呢,真的是不平等。
张爱琳的手松开了。
她说:“我想休息一下,你去把许天明叫进来吧。你回去吧。你也不要太累了。肚子大了,负担会很重的。我生过两次孩子,这点是明白的。”
她的手松开了,慢慢缩回到了被子里。
我没有立刻走,而是抬起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谢谢。”她非常客气的说。
“谢什么啊,我是你女儿。”我站起来,正要走,又走回来,“刚才贺翊给我来过电话,就是我进入病房之前,他说,情况还没有那么悲观,救援队已经到达现场,在那里有幸存者。”
听到幸存者三个字,张爱琳的眼睛就是一亮。她快速抓住我的手,唯恐我就这么走掉。
“有幸存者,那……那……洋儿呢,洋儿有没有,洋儿有没有?!”
她盯着我,期待着我给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