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停了下来,见到沈家初眼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是……”
沈家初顿了顿,憋出一句,“我是病人的外孙女,请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哦,原来是外孙女啊。”护士指了指推车上摆放的药物,神色严肃道,“他的病很不乐观,除了手术费之外,更重要的是心源。”
心源这种东西,有多难得到她是知道的。老爷子的心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沈家的时候,为了找到能用的心脏花了不少力气,后来是找到一个,只可惜那心脏却出了问题,不能用了。
而现在,他估计没有时间再等了。
沈家初面上一沉,哑着嗓音问道,“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心源,他还能活多久?”
“最多三个字吧……”
剩下的话,沈家初半个月都没听进去。
强势了一辈子的人,现在居然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沈家初撑着门框上大口呼吸。
她是恨不得沈家早点破产,沈栀早点受到惩罚,可,她从来也没想过要老爷子的命!
神情恍惚的回到了家里,沈家初一整天都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思绪飘远。
乔致远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不由得担忧的把她抱在怀里,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要是有人敢惹你,我——”
沈家初急忙打断他的话,“没有,我身体没事,宝宝今天还踢我了。只是,我外公他……”
闻言,乔致远目光一凛,“他想让你帮他治疗?”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语气,沈家初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高兴了,也痛恨自己此刻的心酸,于是硬着头皮道,“他没有让我帮忙。只是想求得我的原谅。”
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男人淡如水色的薄唇勾出一道嘲讽的弧度,“你原谅之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他就有救了。”
“不是!”沈家初手足无错的想要解释,但他的话很有道理,秀眉有些纠结的拧起。
“他看起来是真的想让我原谅他,而不是只想让我救他。”说完,沈家初小心翼翼的觑了觑乔致远。
“你生气了吗?”
两人的目光相会,漆黑的瞳仁率先败下阵来,“没生气,那是你的家事,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我不希望他们用苦肉计欺骗你的感情。”
沈家初呼吸一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不豫,全都和她有关!
顿时,心下一阵感动,“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外公,血浓于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之所以不那么恨他,是因为他也曾对她温柔过。那些短短的回忆,却是她童年唯一强大的光。
强大到,她实在是无法做饭无动于衷。
乔致远深深的凝视着她,摸了摸她乌黑的发丝,“那好,我去派人找心脏,钱你也不用担心。”
眼前的这个男人,用他宽阔的肩膀硬生生的给她撑出一片天地。
沈家初感动的把头埋入他的颈窝,爱怜的蹭了蹭,“你对我真好。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冷清如寒潭的黑眸中荡开点点柔色,乔致远嗓音低哑磁性,“乔太太,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沈家初的肚子也越来越来,走起路来很吃力。
为了保留那一份欣喜和激动,夫妻两人一致决定不去检查,等生出来再看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至于宝宝的衣服什么的,男女都准备了很多,完全不用担心。
这天沈家初下楼时,在客厅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梁叔叔,你怎么来了?”扶着楼梯,沈家初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乔致远的目光就紧紧盯住她的脚步,生怕她一个不稳,踩空了掉下来!
要不是她警告过无数次,不许弄得她比太后还金贵,他早就冲过去把人扶着了。
在看向沈家初时,梁弘深眼里也浮现出柔色,一贯严肃的面庞,在瞥见她大着的肚子时,晕开笑意,故作不豫道,“怎么,还不许我来看你了?!”
怕他生气,沈家初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梁叔叔来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我的丈夫也相处得这么好。”
她刚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言笑晏晏的两人。
奇怪,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听到这话,乔致远和梁弘深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又同时移开目光。
梁弘深开口道,“我也没想到,我和这小子还挺投缘的。”
沈家初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要去看乔致远的反应,而对方神色淡淡,没有一丝异样。
这让沈家初更惊诧了。梁叔叔在政界是大人物,可乔致远在商界也同样是数一数二的,还没有人称呼他“小子”。
就算是年过六十的,也称他一声“乔总”。
“哦,这样啊。”沈家初收敛起疑惑,看向梁老面前放着的茶水,就在乔致远那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梁叔叔是要来找我下棋的吗?我也好久没下了,手痒得很。”
梁弘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丫头!来来来,陪你梁叔叔杀一局!”
一旁站着的女佣,听到这话,很机灵的去准备棋盘。
沈家初和梁弘深相对而坐,乔致远则被孤零零的扔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
这一场,两人下得酣畅淋漓,还是在女佣的催促下才不得不停下来。
仰起有些酸痛的脖子时,沈家初无意中瞥到落地窗外飘散下来的雪花,顿时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拖着臃肿的身体跑到窗户边,高兴的回头对着乔致远道,“居然下雪了!”
A市温度比北方高多了,雪景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不怪她这么惊喜。
目光落在沈家初的小梨窝上,梁弘深心里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