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溪接到魏凌的手书时,险些将手里头的胖女儿摔地下。
魏曦澈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母亲,紧紧抱着嘻嘻傻笑的胖妹妹。
“可是父皇出了何事?”魏曦澈虽然小,但好歹也是一国太子,见自家母亲面色难看,心有所感,语气都带着不安和惶恐。
灵溪深呼吸几口,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亲了亲女儿的小胖脸。
“澈儿乖,你父皇没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儿子。
魏曦澈低下头,咬着小嘴唇。母亲总是这样,其实他已经不小了。父皇教过他的,为皇者最忌自欺欺人。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家人有些奇怪,乃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古怪。
他的双亲,乃是两国帝王之尊,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决。就如同他在楚良皇宫之中,身侧但凡有人,连一声母亲都无法叫。
哄走了儿子,灵溪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晃得小远子眼睛都发酸了。
“陛下,若是不放心,何不请苏将军等人助皇上一臂之力?”小远子试探道,“现如今咱们虽然忌惮魏微,可东三省那边,还需要陛下您的手谕,才能调动啊。”
东三省地理位置特殊,若是真的被多弘历辛打开了缺口,北燕首当其冲,但楚良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心则乱,这点倒是被灵溪给忽略了。灵溪恍然大悟,呵呵笑着拍了拍小远子的肩膀,感慨道:“幸好有你在。”
小远子呲了呲牙,回以一笑。眼神多了些悲悯,是对自己的。我的陛下啊,你到底是被魏凌那个混球灌了多少的迷魂汤,竟然连这点都给忘了呢?
更何况,您早就给林枫统领发过信了呀!
灵溪纠结了许久,终于有了答案。打开门出去,正好看见儿子抱着女儿,目露担忧地看着她。
一时之间,心软得似一汪泉水。
“澈儿,是该你出力的时候了。”灵溪揉揉他的头发,含笑地看着他。
魏曦澈一脸的迷茫。
翌日早朝,楚良的官员看着突然出现在朝堂上的小小身影,皆诧异非常。
怎么北燕的小太子来上早朝了?莫不成今日是他们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还是陛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众臣提心吊胆地等着,什么预想都演练过一遍,最近楚良的大事也翻出来寻思一遍,愣是没找到半分联系。
“陛下驾到——”小远子悠长又富有节奏的声音传来,除了魏曦澈只是躬身相迎,也因此,他小小的个子显得格外的显眼。
身着凤服朝冠的灵溪,面色平静地一步一步往龙椅走去。
魏曦澈看着这样的母亲,再想到父皇上朝时的风采,心中略显苦涩。
这样的母亲,父皇却一直想要将她藏在北燕后宫,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他恍恍惚惚中,楚良的朝会已经开始,并且灵溪已经将议题说到了用兵之上。
“如此说来,难不成我楚良要等到大漠继续做大,然后好蹂躏我楚良百姓才懂得反抗?”灵溪不怒自威,那冰冷的斥责,吓得那反对出兵的大臣两股战战,汗流不已。
“臣等……臣等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啊!”开口的兵部侍郎恨不得方才自己没出列,如今这骑虎难下,他都快恨死自己的上司了。
兵部侍郎恨恨地瞪了眼装糊涂的上司,又不敢掠胡须,只能再三求饶。
魏曦澈被他的求饶声惊醒,听了大半,才上前道:“良皇可否听本宫一言?”
他不足六岁,气势却很厉害,倒是让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他,似是在期待着。
魏曦澈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用他的小奶音装成熟道:“本宫认为,大漠野蛮,对待楚良与北燕子民素来是没有半分仁善的。”
他顿了顿,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朝臣,心有惶惶,但母亲就坐在高位上,目露鼓励与欣慰,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量。
“再者,我北燕与楚良素来交好,大漠才是我们的敌人。现如今良皇出兵相助,不仅仅是帮助我北燕,更是要将多弘历辛赶出中原!还两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魏曦澈说得头头是道,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灵溪看着自家儿子如此优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他才六岁不足,却已经懂得如此之多……想她六岁的时候,还在漫山遍野地乱跑。
这孩子,真的是亏待他良多。
“北燕太子所言便是朕所想。你们说再多,就只是在意眼前。可曾想过若是大漠来袭,我楚良百姓该如何?”灵溪拍案而起,冷声道,“难不成要等到我楚良百姓成了人家的俎上鱼肉才反抗?”
“若是如此,朕要你们这些人何用!”
“陛下赎罪——”群臣跪倒一片,连呼不敢。
就此,灵溪在朝堂上大获全胜,并且师出有名,令大将军苏田,左将军袁炎一同领军出征。
当然,楚良的态度是,一旦大漠越过两国边界线,立刻开打。若是没有,准许苏、袁两位将军自行决定。
这是将军队的最高权力全权托付,可见对这二人的信任。
御书房内,灵溪将儿子纳入怀中,亲了又亲,又怜又爱,恨不得将他揣在自己身上。
魏曦澈有些害羞,但许久不曾同母亲亲近,自然也是想念的。
别扭又享受地窝在母亲怀里,腻腻歪歪了许久。
“好儿子,你真的是太聪明、太能干了!”灵溪忍不住又在他的圆脸上亲了又亲,“只是你这样,真的是太辛苦了。”
她的眼眸泛起了水渍,惹得魏曦澈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想要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抱得更紧。
“我的澈儿真是乖巧。”
魏曦澈羞红了脸,心里默默道:若是我不厉害,如何能够镇得住北燕群臣,坐稳太子之位呢?更何况我的母亲是楚良陛下啊!我是两国皇嗣,若是不堪重任,如何对得起这身血统?
魏曦澈张开小手,努力地回抱着母亲,将这些时日来的委屈和坚强,都化作了金豆豆,同灵溪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