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一派祥和,仿佛不曾有过争斗,四宫各安其位,除了皇后始终未归,太后也整日闭门不出,但是暗中却仍然掌握着一切动向。
离镜宫内。
“轻彩,东西准备好了吗?”百里镜躺在贵妃长榻上,信手拈着一颗葡萄懒散地问道。
她眼角划过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光。
轻彩自信地点点头,对百里镜说道:“回贵妃娘娘,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娘娘只消安心看好戏就是。”
“呵,可悲的女人。”百里镜定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阴暗,虽然在笑,却又带着阴狠,好不丑恶。
魏凌这几日还是日日陪德妃用膳,却在深夜留宿离镜宫。
百里镜想着法的让太医院给自己配药调身子,却也始终不见怀孕,有些气恼,便越发忍不下德妃的孩子,吩咐轻彩隔日便邀请德妃去寒烟阁小聚,当然请去的还有其他各宫一干妃嫔。
这一天,太阳甚好,快进冬日的寒意稍微被驱散了一些,宫中种着四季常青的植物,配着不同时节的花草,所以丝毫不显败落,反倒是另一番生气。
妃嫔陆陆续续都到了寒烟阁,纷纷落座。
皇后不在宫中,百里镜协理六宫,自然坐在位首,而旁边的位置则留给了德妃。
其实大家都明白,所谓的多日不见有些想念的话不过是百里镜要摆出一副大度端庄的样子给皇上看罢了,只是既然如此便也顺水推舟,假装上演一番姐妹情深。
德妃已有近三月的身孕,走路已经变得格外小心,且怕受凉,穿着厚重,来的时候大家早已坐下。
“德妃姐姐,实在抱歉,妹妹近日来十分想念各位姐妹,因着想聚聚,寒烟阁离你的宫殿近些,妹妹便选了这里,还望姐姐莫怪妹妹一时任性。”说着,就要起身扶德妃就坐。
德妃摆了摆手,并未接下百里镜的好意,冷淡地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流露出一股快为人母的安然。
百里镜尴尬地放下自己抬起的手,干笑两声便落座了。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便开始聊起今日所学的几个绣样,亦或是谈论哪家的名作,几乎就要让人误以为真的是和谐一片了。
德妃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就只是安安静静坐着,直到太阳已经偏斜,众人才纷纷起身离开。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百里镜一把扫落面前的糕点,寒烟阁瞬间被搞得满地残渣,独独留下一股异香,在阁中久久不散。
德妃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
只是觉得身体不适,传唤刘医师来把脉,但并无任何异样,喝了些保胎的药便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后半夜,德妃便觉得腹中绞痛,瞬间疼醒过来,额上冒着密密的汗,张嘴呼喊月殇。
月殇显然急急忙忙地从外间跑进来,只着了中衣,见德妃面色惨白,双手捂着腹部不停地打滚,便急忙喊人传太医。
很快,清凉殿便一片慌乱,这一幕像极了当年的吟妃。
魏凌闻讯急急赶来,从太医口中得知,德妃有小产的迹象,而且症状像极了当日的吟妃时,魏凌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悲痛。
这毕竟是他的孩子,虽然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降生,可是也轮不到他人处置,两次,在自己眼皮底下灭掉自己的孩子,真当他是绵羊好欺负的么!
魏凌握紧拳头,嘴中蹦出一个字:“查!”
众人纷纷跪下,急急称是。
又是百里镜!
魏凌从月殇口中得知,今日百里镜见过百里镜,但是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拿任何东西,所以并不知道百里镜是如何下的手。
众医师也全然无措,血越来越无法控制,只得放弃孩子,救治德妃。
德妃此刻已完全昏迷,只是手还紧紧护着肚子,眉头紧锁。
魏凌没有进屋,焦急地在外面守着,他明白,自己来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尽快得知百里镜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下的手,以便掌握足够的证据。
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而离镜宫这边,百里镜仿佛疯了一般,穿着异常红颜的华服,狂笑不止。
她早已得知德妃流产的消息,只是唯一让她心痛的是,魏凌此刻也正焦急地等在德妃那里,似乎是在担心德妃的生死。
“魏凌,我这么爱你,可是你呢?走了一个灵溪,又来一个德妃,你将我置于何地,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吧!哈哈哈,都去死,去死……”
轻彩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镜。
天终于再次亮起,只是德妃的天却完全塌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孩子呢!”德妃疯狂地喊着,揪着跪在身边的刘医师,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由于汗水早已黏腻在一起,丝毫没有美感,只让人觉得恶心。
魏凌推门而入,仿佛一束光亮,刺痛了德妃的双眼。
德妃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此刻才重新聚焦,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盯着魏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爱妃……”魏凌看见德妃的默念,心里怀念起还未进宫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德妃安静而端庄,丝毫不像如今的模样,魏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也不想再说什么。
“为什么?是你,是你对不对?不,是百里镜,是哪个贱人!”德妃绝望地低吼道,因为哭泣已然听不清后面在说什么。
“好生伺候德妃,朕先行离开。”魏凌眼中闪出一抹同情,却又压下自己的心软,太后的一颗棋子恐怕又毁了。
魏凌的离开显然是更大的打击,德妃竟然也笑了起来,不时传出阵阵唾骂,如果不是魏凌觉得此人可怜,恐怕早已杀了一百次了。
隔日,一道圣旨传到清凉殿。
责令德妃迁往冷宫,待遇一如往常。
可是谁人不知,清凉殿就此风光不再,很快就会有一具尸体被抬出皇宫却再也无人问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