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走出咸福宫不远,便听见一阵琴声,只是几个旋律便平复了内心的烦乱和怒火,于是魏凌便寻着声音而去,却不想竟然是紫曦宫内的卫瑾萱正在长乐殿里信手而弹。
卫瑾萱自然是无心的,她不会知道魏凌此刻恰好路过紫曦宫,更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弹来安慰自己的曲子,却恰巧也让魏凌觉得舒服,因此突然看见赫然立在自己面前的魏凌时,突然有点懵,手里的乐曲也应声而停。
“皇上?”卫瑾萱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魏凌问道,觉得多半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再一看却是真的。
“怎么停了。”魏凌示意卫瑾萱不必站起来,只是让她继续,自己随意找了个椅子坐在一边,背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悠扬的曲调重新响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声音中却带了一丝欢愉,魏凌想着方才自己和灵溪的对话,觉得两人都是一样的倔性子,才会口不择言。
但是细细想来,灵溪的确没有 做错什么,不管是萧天瑜也好,还是孔贵嫔也好,虽然都和她有关联,但是却都不是她的错,如此看来,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
卫瑾萱居然没有觉得累,一首接着一首地弹奏着,曲音越发轻缓,直到听到魏凌传来的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才停下已经有些酸痛的手指,去屋子里拿了一床薄被,轻轻盖在魏凌的身上,又命人将暖炉加了新的炭火,烧的旺了一些,自己才轻轻坐在一边的地上,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静静地看着魏凌的睡颜。
卫瑾萱只觉得这是自己偷来的时间,她不知道魏凌为何会来紫曦宫,但是想来也和灵溪有关,看样子应该是很不开心,难道说是和灵溪吵架了?卫瑾萱胡乱猜测着,心中烦乱,一方面高兴魏凌能因为自己稍许轻松一点,另一方面却又对灵溪抱有歉意,觉得仿佛是她抢了魏凌的一样的感觉,迷迷糊糊之间,卫瑾萱居然也睡着了。
魏凌一个机灵,险些将自己从椅子上弹下来,急忙睁开眼,恰好看到了一边熟睡的卫瑾萱以及露出的一节通红的手指,看来是刚才的弹奏让卫瑾萱有些为难了,魏凌心中略感歉意,轻轻起身,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杯子缓缓放到了卫瑾萱背上,便起身离开了。
没想到方一出宫,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灵溪。
灵溪看着从紫曦宫出来的魏凌,似乎睡眼惺忪,顿时失望至极,原来他可以和自己吵完就立刻和别的女子如此安然相处,而自己方才却因为他伤心不已,灵溪猛然觉得有些不值,便福了福身,绕开魏凌往永宁宫而去。
魏凌本想去见见灵溪,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不过看灵溪似乎要去找竹裳怡,便没有说话,点点头,转身回了建章宫,让影三跟着灵溪,以防竹裳怡对灵溪下手。
灵溪猜测竹裳怡应该是因为孔贵嫔的事情找自己,所以此番正在路上想着说辞。
“吟妃,孔贵嫔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直到。”竹裳怡还未等灵溪开口便直接问道。
灵溪微微摇头,说道:“臣妾不知,只是知道杏雨的事情,想必此事竹裳怡也很快就能查明,毕竟自己那日去无名宫的事情没有刻意瞒着大家。
“所以你早就查到了?”竹裳怡充满质疑地问道。
“太后,臣妾只知道她是孔贵嫔的丫鬟,其他并不知道,而且您也知道,臣妾并没有告发此事,若不是因为孔贵嫔是您的人,恐怕皇上早已知道此事了。”灵溪淡然说道。
竹裳怡沉思着,觉得灵溪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如果只是灵溪知道此事,那么“鬼魂”一说又该怎么解释,难道还能真的是那丫鬟来索命不成?竹裳怡虽然拜佛,但是也不太相信鬼神说法,只是此刻却觉得也许真的是孔贵嫔自己的幻想。
“觊觎这个孩子的人恐怕不止臣妾,如果太后您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也许是贵妃所为,毕竟臣妾第二次打算去无名宫的时候,路上碰到了贵妃,那种地方想必贵妃这样尊贵的人不会是去闲逛的吧。如果太后不信,可以问百里镜身边的宫女,那日臣妾的下人对贵妃还有些冒犯。”灵溪说的是事实,也不怕竹裳怡去查证,不过是想让竹裳怡将怀疑对象转给百里镜罢了。
这番说辞显然让竹裳怡信以为真,于是说道:“如果真的是贵妃所为,哀家不会放过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竹裳怡眼神示意弥月给灵溪沏茶,才稍微缓和了刚才严肃的气氛,又接着说道:“哀家听说,你最近和皇帝不太和睦?”
“启禀太后,的确有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太后不必挂心,臣妾会处理好的。”灵溪再一次想起方才的事情,觉得那些不高兴早已经显得无足轻重。
从永宁宫出来之后,灵溪才觉得自己很是疲惫,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除了给魏凌不断铲除道路上的障碍以外,几乎没有做什么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灵溪突然开始怀念起没有进宫时候的自由自在。
那时候虽然没有这般富贵的生活,但是每天都很快乐,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像每一个村民一样,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生个一儿半女,过上男耕女织的日子,可是一系列的变化几乎让她来不及喘息,就已经将自己推到了现在的生活当中。
如果离开这里,是否会轻松一点,灵溪想要逃跑,想要将自己藏起来,和自己在意的人过安逸的生活,这样想着,灵溪便真的想要这样做。
于是,在回宫的路上,便开始盘算自己要去哪里生活,要靠什么谋生,如果小远子他们都跟着,需要如何悄悄离开而不被发现这样的问题,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宫门口,看着消失在地平线那端的余辉,轻松地叹了叹气,突然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本来还担心灵溪回来时候依旧不高兴的众人,此番见到灵溪好似没事儿人一样又恢复了正常,便都放心下来,只是小远子却似乎在灵溪眼神中看到了悲伤过后的释然,突然有些莫名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