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之事很快便安排下去,所有相关人员第二日便动身出发,因为皇陵距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大概需要大半日的马程,所以他们便打算直接过去安营扎寨,等修缮妥当之后再返回来。
魏凌便吩咐让人多准备了些干粮和必须品,因此此时的队伍浩浩荡荡,倒是有一番壮丽。
昨日听闻魏凌同自己说了整个经过,灵溪便也察觉到竹裳怡似乎有什么打算,于是让魏凌暂且先放心,自己亲自去竹裳怡那里探探口风,因此这会儿已经在永宁宫内坐了半刻。
“吟妃一早便来哀家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竹裳怡此刻才慢悠悠地扶着弥月的手从内室里出来,问着正端坐在那里的灵溪。
灵溪淡淡地问候了一声,说道:“臣妾想着昨夜魏凌的话可能对太后娘娘有用,所以不敢耽搁,便来了。”
“哦?皇帝说什么了?”竹裳怡坐下,指了指远处的暖炉,示意弥月往自己这边挪挪,可能是觉得早上寒气过重,有些承受不住。
“听说他派工部的人去修缮皇陵,而且还叫了范大人,那范大人不是前几日才升迁吗?”灵溪假装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对竹裳怡说道,想要引起竹裳怡对此人的注意。
竹裳怡皱着眉头看着灵溪,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臣妾听说,葛大人也跟着去了,太后娘娘难道不担心吗?这工部的彭大人都是两朝元老,定然忠心耿耿,不会对此事有任何异议,更加不会允许不该发生的事情出现,但是范大人就不同了。”灵溪说完,拿起茶杯,用盖子将漂浮的茶叶推了推,轻轻抿了一口。
竹裳怡自然知道,但是她也压根没有打算让葛英杰去保证完成此事,恰恰相反,她还打算让葛英杰闹出一些事情,然后想办法抽身而退,这样可以一并除掉工部的势力。
至于那个什么范若南,人微言轻的根本就不用在乎,因着才这般放心,可是听完灵溪的话,竹裳怡不得不重新考虑。
如果单凭英杰一人之力,是否会对自己的计划有风险,如果这个范若南从中作梗的话……
“吟妃这话何意?难道这范若南还敢害了英杰不成?”竹裳怡问着灵溪,眼神中充满不屑。
“自然敢,皇陵距离这里颇远,而且本就是修缮工作,随意发生个意外英勇牺牲,那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不过魏凌肯定会为了安抚家属,给封个什么谥号之类。”灵溪大胆地说着,仿若葛英杰要被害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休得胡说,英杰福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放心,哀家已经提前和英杰嘱咐过了,恐怕这次要折的是魏凌的臂膀。”竹裳怡自信满满,也不怕灵溪知道,反正就算她知道告诉魏凌,这件事情他们也拦不住,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再将葛英杰抽调回来。
灵溪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然一笑,说道:“太后娘娘,葛大人虽然聪明机灵,但是范大人也不简单,您别忘了,当年黄河水患,范大人可是仅凭一己之力保全了中下游上万百姓,如今民间大伟称道。”
“哼,那哪里算得上是他的功劳,要不是当年曹梦峦……”竹裳怡说道此处,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因为此事,曹梦峦也不会顺利升官,可是没想到却因为灵溪的几封信就成了反贼,如今想来心里却也膈应。
但是毕竟都过去了,而且此刻看来灵溪的确只是为了取得魏凌的信任才不得不听从,所以又缓和了语气说道:“不足为惧,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个范若南早先受到曹梦峦的庇护,如今又跟着英杰去办事,若是能将此人拉拢过来,说不定对英杰的仕途很有帮助。”
见竹裳怡这如意算盘打的向量,灵溪心里冷冷地笑了,但是语气依旧缓和,说道:“臣妾也正有此意,不如太后您找个可靠的人,去说服这个范若南。”
竹裳怡想了想,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打草惊蛇恐怕逼得范若南狗急跳墙,反倒害了英杰,而且宫里的人都是女子,自然是出不去,可是若是让旁人恐怕会暴露自己的势力,而且万一反被范若南抓住把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想到这里,竹裳怡突然抬头盯着灵溪看。
灵溪假装愣了愣,身子微微往后一偏,好像要躲开什么即将咬到自己的毒蛇一般,问道:“太后您看臣妾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说着,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脸颊。
竹裳怡却突然笑了起来,对灵溪说道:“可靠的人不必找了,不就坐在这吗?”
见竹裳怡已然入了自己的圈套,灵溪却依旧假装看了看周围,才指着自己说道:“莫非太后说的是臣妾?”
“嗯。”竹裳怡点点头,双手放在胸前,满眼愉快看着灵溪,好像是和灵溪十分亲近一般,让灵溪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臣妾……臣妾恐怕难以完成此事,因为那范若南毕竟不是个愚蠢之人,仅凭臣妾的三言两语自然不会听从臣妾的。”灵溪犹豫地说着。
竹裳怡抬了抬手,示意灵溪不必为难,说道:“那得看你怎么说了,如果凭借魏凌对你的宠爱,暗中告诉范若南说彭正山心怀不轨,而英杰不过是皇帝派过去的人,如此一来,顺水推舟,相信范若南也不会不听从吧?”
“可是范若南定然会和魏凌联系吧,如此一来,岂不是连臣妾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灵溪故意表现的有些不满,仿佛在说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竹裳怡本来也就是这么想的,派灵溪前去撺掇范若南,即便出事也和自己没有关系,还可以说是灵溪意图不轨,不过此番灵溪居然戳穿了,到让竹裳怡有点尴尬,于是说道:“这你放心,哀家还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你这颗棋子,哀家会想办法让人暗中切断他们的联系,但是这件事必须你去做,否则恐怕范若南无法相信。”
听罢,灵溪低头看着桌角隐约出现的裂痕,假意思索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自己的表情应该也算到位了,才又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依太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