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已经逐渐接受了方松廉失去双腿的事实,此刻正一脸平静地坐在方松廉的床边,为他削着苹果。
方松廉显然更加平静,知道自己不能走路之后虽然有些悲伤,却也只是片刻之后便笑着安慰方南。
灵溪看得出方南强忍的悲伤,可是除了惩奸除恶,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只是袁炎除了查出这批火药是跟着一个商船来到金陵之外,其他一无所获,甚至那艘商船的主人都销声匿迹,举家消失,而灵溪提供的布庄线索也毫无用处,袁炎只得暂停行动。
过了几日,这件事才逐渐被人们所淡忘,但是那日留下的痕迹却赫然可见,方松廉已经逐渐恢复了精神,让方南重建方家,就在原来的地方,为了安全,方南几乎让人将整个地面翻了个底朝天。
贺玄霜得知方松廉没死,心中不满,但是听闻他双腿已废,日后上朝都是个问题,倒是解气不少,反正以后有的是办法杀他,只不过没有将方南炸死确实让他恼火不已。
“公主,奴才听闻贺玄霜似乎要将他的女儿嫁给皇上。”小远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灵溪。
灵溪微微一愣,她已经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魏凌的消息,如今挺到魏凌心中居然还是这般酸楚,而且贺玄霜何时同魏凌联系上了,灵溪不解。
“方南可知道?”灵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方南,觉得以贺夜黎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小远子点点头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是皇上要娶。”
灵溪愣在原地,原来是魏凌要联姻,看起来魏凌已经开始动手,要对楚凉下手了,灵溪捏紧自己的拳头,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担忧,只觉得心中异常疼痛,原本以为,自己的失踪对魏凌会有打击,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高看自己了,灵溪想着,不由得冷笑一声。
可是当灵溪出来的时候,却无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贺夜黎。
灵溪正准备转身,却听到贺夜黎哭着对一脸冷漠的方南说道:“南哥哥,为什么你知道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难道希望黎儿嫁给那个什么北燕皇帝吗?”
“你迟早要嫁人,北燕的皇帝其实挺好的。”方南说着,却似乎想着别的事情。
“我不要嫁,我喜欢的人是你,南哥哥,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我长大了,可是为什么爹爹非要拆散我们!”贺夜黎不管不顾地喊叫着,也不在乎路过的下人如何看待她。
“你还是听从贺大人的安排吧。”方南突然闭上眼,灵溪此刻才意识到,他定然不想见到贺夜黎或者任何同贺玄霜有关的人,因为他心中有恨。
可是贺夜黎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命运恐怕就要改变,“南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哥哥也这样,你也这样,为什么?你们到底怎么了?”
贺夜黎居然忘了自己头上的伤口,一时间居然晕了过去,方南急忙伸手扶着贺夜黎,将她打横抱起,一转身却看到了灵溪,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解释却被灵溪伸手拦下。
“先放我屋子里吧,我会找人照顾她。”灵溪突然有些开心,因为贺夜黎并不喜欢魏凌,也不想嫁过去,看来只是单纯的政治目的,不过也是,他们压根不会见过,又何尝会喜欢,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狭隘,只是看样子,方南也对贺夜黎没有任何情谊,如此又当如何?
“你希望她嫁过去吗?”灵溪问着方南,看他始终没有变化的神色。
“如果她嫁过去,贺玄霜无异于如虎添翼,无论如何对我们都不利,魏凌的心思想必公主比我更清楚,所以微臣不希望此事发生,但是这是贺家的私事,我们也无权干涉。”方南冷静地分析着局势,灵溪自然也能想到这些,但是她要听的不是这些。
“如果你想让她留下……”
“没有,微臣对她无意,公主想多了,只是如果能阻止这桩婚事微臣极力赞成。”方南微微一笑,便没在多说。
灵溪叹了口气,吩咐远子拟旨。
五日之后,贺家上下一片热闹,贺夜黎已经被下人强行打扮起来,魏凌的迎亲队伍也早已到达,只是迎亲的人只是陶知言,灵溪坐在轿子里失望地看着这一切,魏凌自然不会屈尊来此,灵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就在贺夜黎叫嚷着不愿意上轿的时候,灵溪的圣旨到了一等公府。
原来,灵溪早已决定,以自己的名义留下贺夜黎,原因只是因为投缘,所以要让贺夜黎常伴左右,待到贺夜黎自己愿意出嫁的时候,再嫁过去。
“这,公主,微臣已经答应了北燕的皇上,如果这样做,无异于惹怒他,我贺家的安危暂且不说,您可有考虑过楚凉国?”贺玄霜跪在灵溪的轿子外面说道,语气中带了几分苍老和无力。
灵溪自然不会理会,只是带着面具说道:“本宫意已决,让那陶知言回去告诉北燕的皇帝,楚凉国和北燕不会联姻,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陶知言显然没有想到,魏凌如此看得起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她居然公然拒绝,加上上次被打了败仗,顿时恼怒不已,却因为魏凌嘱咐不得生出事端,所以只好压着心中的火气,暂时住在驿站,让人快马加鞭回去禀报。
贺玄霜见状,不得不领旨谢恩。
贺夜黎知道此番是灵溪救了自己,可是却天真的以为一定是方南在灵溪面前求的情,因此更加笃定方南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于是便安心地呆在了公主府,只是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没了往日的骄纵,反倒变得不多言语,同方南见面也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灵溪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对,可是贺夜黎的神情却始终透露着发自内心的高兴,姑且能让灵溪心中释然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