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方南赶到顺天府中,告知袁炎灵溪的计划,袁炎觉得可以一试,便答应了方南的要求,安排人装扮成仙人的模样,来到狱中套话。
果然,事情同袁炎想的一样,郝前程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朝着所为的“上仙”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并且答应会在第二日当堂供述。
灵溪听闻此事,也觉得很是高兴,如此一来,贺玄霜的臂膀就要断上一条,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顺天府之后,一道黑影潜入了顺天府的大牢。
这一天,上过早朝之后,灵溪便随着袁炎一道来了顺天府,一并跟随的还有贺玄霜和方松廉等人,虽然灵溪觉得场面有些过于扎眼,但没有拒绝,免得有谁又说自己偏袒哪一方。
此刻灵溪正坐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可以从缝隙里看到跪在地上的郝前程。
之前还未认真观察过此人,灵溪此刻才看见,郝前程很是瘦弱,几乎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一般,皮肤也显出病态的白,眼窝深陷,额头有深深的抬头纹,分明正值中年却看起来老态龙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似得,灵溪暗道难道得道成仙的人都是这样吗?
“啪”一声,惊堂木的声音让灵溪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旁边面不改色的贺玄霜,觉得他也就能得意这么一会儿了吧。
“堂下何人?”袁炎洪亮的声音响起,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罪臣郝前程。”郝前程有气无力地说着,似乎很是疲惫,灵溪奇怪,难道袁炎的牢狱也是这般折磨犯人的吗?
但是袁炎也很奇怪,分明昨天去找郝前程的时候精神还算不错,而且他也吩咐下人让郝前程吃的好一些,以免那小鸡仔一般的身子撑不住招供,可是此刻看起来,他却极其疲惫。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袁炎又一声惊堂木让郝前程的身子不由得震了震,抬起眼帘有些悲怆地看着袁炎。
“罪臣知道,罪臣贪恋女色,暗中狎妓,因为失手导致众多少女死亡,后埋在金陵城一座废弃的宅子内,企图瞒天过海,不料竟然被大人发现,如今罪臣甘愿伏法。”
“啪!”袁炎厉声说道:“休要胡说,你分明不近女色何来贪恋之说,况且那么多少女,仅凭你一人就能做到,那本官也着实佩服。”
灵溪有点尴尬,这……这话为何听起来很是别扭,但是抬头看去,袁炎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自己想的多了,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方南已经红了脸。
“的确是罪臣所为,所有罪责,罪臣原意一力承担。”郝前程说着,弯下腰将头“咚”一声磕在地上,一副认罪的模样。
怎么会是这样,灵溪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严肃的方南,昨夜不是他们还说已经办妥,怎么今日郝前程就变卦了。
袁炎抿了抿嘴唇,朝郝前程说道:“郝大人,你可知道你拦下的罪责条条都是死罪,若是从实招来,揪出幕后之人,本官可以向你保证,留你性命。”
郝前程却丝毫没有动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依旧没有直起身子,显然已经不打算再做辩解。
灵溪侧头看到贺玄霜正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心中料定此事定然于他脱不了干系,可是自己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
“郝大人,本官知道你心中有道,若是你那上仙看到你竟然如此昧着良心,恐怕不会原谅你吧。”袁炎慢悠悠地说着,心中笃定此法定然有效。
果然,那郝前程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想起来昨天晚上来找他的那位“上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灵溪看到他双手紧紧地扣着地板,指甲里面已经渗出血迹,但是整个人却似乎不自知一般,嘴唇微微张开,已然打算要说些什么。
“郝大人!本官知道你一向有孝心,你放心,家中的老母亲我定然会让人好生照顾,别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就告诉袁大人,相信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坏人。”贺玄霜的话突然从屏风后面响起,让原本打算说话的郝前程顿时呆愣在原地,嘴巴张开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中似乎溢满泪水,却努力憋着咽了回去。
“啪!”袁炎不满意地拍了拍惊堂木,似乎是警告贺玄霜不要随意插嘴,原本呼之欲出的答案此刻再也没了下文,任凭袁炎怎么问,那郝前程便死活不再说话。
贺玄霜似乎是失了耐心,便起身从屏风后面出来,也不顾灵溪的目光径直走到袁炎身侧,对他说道:“袁大人,本官觉得此案已经无需再审,公主也劳累许久,哪有耐心听你这么一遍一遍逼供,难道说袁大人非得觉得郝大人的话是假的,若是如此,不如袁大人给本官一个供述好了。”
“休要胡说!本官哪里来的供述。”袁炎气恼,对着贺玄霜怒目而视。
“既然如此,就快点结案吧,别问那么多无用的废话!”贺玄霜甩了甩衣袖,重新回到屏风后面,微笑着朝灵溪拱了拱手,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盯着已经完全没了魂的郝前程,一脸的厌恶和不屑。
郝前程嘴唇动了动,却让大家都失望无比,因为他还是重复自己所犯的罪行,却丝毫没有出卖其他人。
袁炎见此案已经没办法继续审理,便说道:“肃静!郝大人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此案押后,改日再审。”
灵溪以为贺玄霜定然还要出面阻止,可是谁知他却安然坐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席卷而来,灵溪顿时站起身子,却已经看到郝前程脖颈一歪,嘴里不断流出血来,竟然当场咬舌自尽了。
一阵慌乱之后,太医赶了过来,但是已经失血过多来不及了,只是郝前程的眼珠却始终死死盯着贺玄霜,嘴里不断涌出的血呛的他开始挣扎,却逐渐失去了力气,直到最后都没能瞑目。
看样子,贺玄霜定然是以郝前程的家母作为要挟,所以才会让郝前程宁死都不愿招供,只是白白放过了那真正的歹人。